天光未亮透,林晚便醒了,炕火后半夜便熄了,屋里寒意重新聚拢,呵气成雾。她蜷在厚实的棉被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心里盘算得清楚——屋檐下韩峥送来的硬木柴虽好,却得省着些用,以备最冷的三九天气。日常取暖,还得靠自己去捡些枯枝回来。
连续几日灵泉水的滋养,让她身体底子好了七七八八,脸上也有了血色,不再是那副风一吹就倒的病弱模样。她利落地起身,简单就着灵泉水吃了点干硬的窝窝头当早餐,她开始为上山做准备。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用围巾严实裹住头颈,又找了根结实的木棍拄着。临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将剩下的大部分钱票重新仔细地缝回棉袄内衬的隐蔽处,只在外面留了极少数零钱。
推开木门,寒气扑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色灰蒙蒙的,村子上空飘着几缕稀薄的炊烟。她深吸一口清冽冰冷的空气,握紧木棍,朝着村后那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林走去。
积雪很深,没及小腿,每走一步都耗费不少气力。但她脚步却比往日轻快许多,身体里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劲儿。山路蜿蜒,寂静无声,只有脚踩雪地的咯吱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山林的寂静是另一种喧嚣。风掠过树梢,吹落枝头的积雪,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雀啼鸣,更衬得四周空旷幽深。
她不敢往密林深处走,只在外围寻找那些被风雪刮落的枯枝。好在林场资源丰富,枯枝败叶不少。她弯着腰,仔细地将相对干燥的枝条捡出来,用带来的草绳捆扎好。劳作让她身体渐渐发热,额角渗出细汗。她直起腰,擦了擦汗,环顾四周。苍茫的雪原,巍峨的群山,纯净的空气,让她在现代都市中积压的焦虑和浮躁似乎都被洗涤一空。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就在她埋头捆扎第二捆柴火时,一种被注视的异样感陡然从脊背窜起。她的动作猛地顿住,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她屏住呼吸,警惕地抬起头,四下张望。
周围只有树木和积雪,看不到任何人影。
她努力安慰自己,但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她想起王二麻子那双浑浊而不怀好意的眼睛,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草草将柴火捆好,背上那一大捆枯枝,拄着木棍,决定立刻往回走。
脚下的积雪声,和自己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林间被放大。她刻意走得更快,甚至有些踉跄,只想尽快回到有人烟的地方。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她甚至能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另一道刻意放轻、却无法完全掩饰的踩雪声!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加快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也明显加快了!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拖着那捆沉重的柴火,在小腿深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起来。肺部因为冷空气的急速灌入而刺痛,喉咙里泛起腥甜味。
“咔哒!”
一声枯枝被踩断的脆响自身后清晰传来!距离极近!
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再也忍不住,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二十几步外,一个裹着破旧肮脏棉袄、缩着脖子的身影赫然显现!不是王二麻子又是谁!他见行踪败露,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贪婪和淫邪的狞笑,干脆不再隐藏,快步追了上来!
“林…林知青,跑啥呀…这老林子…一个人多危险…哥…哥来帮你背柴火……”他嘴里喷着浑浊的白气,声音沙哑难听,眼睛里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
林晚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她扔掉沉重的柴捆,试图减轻负重逃跑,同时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尖叫:“救命——啊!”
声音在山林间显得尖锐而微弱,瞬间被风声吞没大半。
“喊!你使劲喊!”王二麻子嘿嘿笑着,加快了脚步,眼中淫邪之色更浓,“这鬼地方,天王老子来了也听不见!乖乖从了哥哥,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带着烟臭和汗垢气味的脏手眼看就要抓到她的胳膊!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林晚!她挥舞着手里的木棍胡乱朝着王二麻子打去,却被对方轻易一把攥住手腕,力道大得吓人,疼得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
“放开我!混蛋!救命——!”她拼命挣扎嘶喊,却被王二麻子死死拽住,往旁边更密的树林里拖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王二麻子失去了耐心,脸上横肉抖动,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朝她脸上扇去!
林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至极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山林的寂静!那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
紧接着!
“噗嗤!”一声闷响!
伴随着王二麻子杀猪般的惨嚎:“啊——我的胳膊!”
林晚猛地睁开眼,只见一支尾部仍在剧烈颤动的箭矢,精准无比地穿透了王二麻子扬起的那个胳膊的衣袖!箭矢深深钉入了他身旁的一棵树干上,将他整条袖子牢牢钉死!鲜血迅速从破口处渗出,染红了他脏污的棉袄!
王二麻子疼得脸都扭曲了,骇得魂飞魄散,惊恐万状地扭头朝箭矢来处望去。
林晚也循着方向看去。
侧后方一处覆雪的矮坡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雪松般伫立!逆着初升的日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手持一张长弓,保持着松弦的姿势,军绿色的大衣下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压迫感,隔着老远,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是韩峥!
王二麻子吓得肝胆俱裂,也顾不得疼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韩、韩二哥…误、误会…我我我…我就是跟林知青开个玩笑……”
坡上的身影动了。他并未搭话,只是沉默地、一步一步地从坡上走下。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王二麻子和林晚的心尖上。
他越走越近,冷峻的面容逐渐清晰,眉峰凌厉,眼神沉静得像结冰的深潭,里面翻涌着骇人的寒意。他目光扫过被钉在树上、吓得几乎尿裤子的王二麻子,最终落在衣衫凌乱、脸色惨白、浑身仍在不住发抖的林晚身上。
那目光在她被攥得发红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眼底的寒意骤然加深。
“滚。”
一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极度厌弃。
王二麻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也顾不得那被箭钉住的袖子,猛地一扯,“刺啦”一声扯破棉袄,狼狈不堪地捂着流血的胳膊,屁滚尿流地朝着山下疯狂逃窜,瞬间就没了踪影。
山林间,骤然死寂下来。
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林晚压抑不住的、后怕的啜泣声,以及韩峥一步步走近的,沉稳的脚步声。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挡住了凛冽的寒风。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林晚惊魂未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方才的恐惧太过真实,几乎抽空了她所有力气。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指甲深深掐入胳膊,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自己已经安全。
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皂角气息的军绿色大衣,忽然披在了她冰凉颤抖的肩上。
温暖的、属于男性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林晚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对上韩峥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面对王二麻子时的骇人寒意,变得深沉难辨,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关切。
“受伤了?”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些许。
林晚愣愣地看着他,忘了反应。心脏在经历过极度恐惧后,此刻正以一种失控的速度疯狂跳动,撞击着胸腔,一声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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