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里正韩有福披着一身寒气从公社回来了。他是个面容严肃、身材精干的中年汉子,眉宇间带着常年操劳的刻痕,但眼神清正,一看便是讲道理的人。听到林晚想租房子的请求,他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坐在堂屋的板凳上,抽着旱烟,沉吟了片刻。
刘淑兰在一旁帮着说话:“这丫头病得厉害,看着怪可怜的,知青点人多嘴杂,确实不能好好养病。咱村东头那老屋空着也是空着,我看……”
韩有福抬手止住了老伴的话,目光看向林晚,声音沉稳:“林晚同志,你想单独搬出来住,这个想法我能理解。但是,知青下乡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搞特殊化……影响怕是不好。”
林晚的心微微一沉,果然没那么顺利。她早料到会有此一问,连忙将准备好的说辞又诚恳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自己体弱多病,怕传染给同屋知青,反而更影响集体劳动,并保证一旦身体好转,一定积极参加生产,绝不懈怠。她语气谦卑,眼神恳切,加上那副风吹就倒的病弱模样,很难让人硬起心肠拒绝。
刘淑兰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韩峥提过那老屋的事。
韩有福听到儿子也知道这事,并且似乎默许,严肃的表情略微松动。他磕了磕烟袋锅子,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老屋确实旧了,但遮风挡雨还行。租金嘛,你看着给点就成,主要是你得自己收拾,柴火也要自个儿想办法。既然是为了养病,那就先这么定吧。不过话说前头,身体好了,该参加的劳动可不能落下。”
“谢谢大队长叔!谢谢您!”林晚喜出望外,连忙起身道谢,激动得又是一阵轻咳,“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养好身体,绝不给大家添麻烦!”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她知道,这里面或许有韩峥那句看似无意的话的作用。
当晚,林晚回到知青点后,同屋的知青们对于她居然真的说动了里正,并且即将搬去独住的消息反应各异。有人惊讶,有人羡慕,也有人比如那个圆脸姑娘王彩凤,话里话外更是酸溜溜的:“哟,还真有本事啊,这就攀上里正家单独出去了?看来病得也不那么严重嘛。”
林晚只当没听见,默默收拾着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她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孙卫国作为组长,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她注意安全,有事及时联系集体。
第二天一早,林晚就拿着从棉袄内衬拆出的钱和票证,跟着村里去公社的牛车,去了一趟镇上。她需要购置一些安家的必需品。
镇上的供销社不大,商品种类也有限。她仔细盘算着手里有限的钱票,精打细算地买了厚实的新棉被、一口小铁锅、几个碗碟、一把新锁、一盏煤油灯、一摞旧报纸以及最基础的油盐酱醋。又用原主带来的全国粮票换了些粗粮。看着手里的钱票如流水般花出去,她心疼不已,但这些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省。
回来的路上,她将新买的东西和从知青点带来的旧包袱紧紧抱在怀里,韩有福说话算话,下午就让韩薇送来了老屋的钥匙。小姑娘对林晚很好奇,主动带她过去。
老屋确实如韩峥所说,位于村东头,相对僻静,离最近的邻居也有段距离。是间孤零零的小土坯房,比知青点那间还要小些,低矮,窗户也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整体结构确实还算完整,屋顶的茅草看起来修补过,应该是韩有福提前让人简单修缮过。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年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还有一个泥土砌的、落满灰的灶台。墙角挂着蜘蛛网,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林晚看着这一切,眼里却闪着光,空好呀,意味着她可以一点点将它填满,变成属于自己的家。旧和脏,都不怕,她有力气收拾。
“林晚姐,这……能住人吗?”韩薇看着这简陋破旧的屋子,有点迟疑地问。在她看来,这比知青点的条件差远了。
“能的,收拾收拾就好了。”林晚笑着回答,语气里是发自内心的轻松,“谢谢你,小薇,也谢谢婶子和里正叔。”
送走韩薇,林晚关上门,插上那略显摇晃的门闩。她站在屋子中央,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尘土味的空气。这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私密的空间。
巨大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包裹了她。她不再需要时刻警惕旁人的目光,可以放心地使用灵泉,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休息了片刻,她便开始动手打扫。没有扫帚,她就折了几根坚韧的枯枝捆扎起来,勉强充当扫帚,奋力清扫屋顶墙角的蛛网和地面的积尘。灰尘漫天飞舞,呛得她连连咳嗽,她却干得格外起劲。
又从院里的水井打了水——井口冻了厚冰,费了好大劲儿才砸开。冰冷刺骨的井水,她用小铁锅烧了点热水,浸湿了破布,开始擦拭那唯一的家具——板床和破桌。汗水浸湿了她的内衫,虚弱的身子有些发软,她便喝一口灵泉水恢复力气。
直到天色渐暗,屋子总算勉强有了点模样。虽然依旧家徒四壁,但至少干净了许多,不再那么呛人。她将那床新买的厚实棉被铺在擦干净的板床上,疲惫地坐上去,柔软而温暖的感觉让她几乎喟叹出声。
点燃新买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整个小屋,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冷。就着热水啃了点干粮,算是晚餐了。
窗外,北风又开始呼啸,刮得窗户纸噗噗作响。但屋内,煤油灯下,有了属于自己的安稳角落,林晚第一次觉得,这个寒冬,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逾越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仔细清点剩下的钱票。老房子一共卖了1000,租房、购置物品花去了不少,以后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她必须尽快找到赚钱的门路。给报社翻译资料的念头再次浮现,但实施起来还需要时机和途径。
此外,柴火也是个问题。屋里冷得像冰窖,仅靠她带来的那点柴薪远远不够。她想起韩峥提到上山打猎……或许,她也可以上山捡些柴火?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一动,却又隐隐有些不安。原主记忆里,这东北的山林可非善地,不仅有野兽,或许还有……像王二麻子那样的人。
想到王二麻子,那日被他尾随的恐惧又悄然浮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门栓,是否足够牢固?独自居住,安全是首要的问题。
她吹熄了煤油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屋外风的呜咽,心中是对新起点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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