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苏家老宅的厨房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灶上那只砂锅仍在咕嘟作响,药香混着鸡汤的醇厚气息在空气中缓缓弥散。
李嫂佝偻着背坐在小凳上,手里握着一把旧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炉火,眼神却空洞得像望进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没人知道她此刻脑中正回荡着什么——是那道低沉而规律的电子音?
还是某种早已被抹去又悄然复苏的记忆碎片?
楼上餐厅里,灯火通明,笑语盈盈。
苏倾月端坐主位旁侧,一身素白旗袍衬得她温婉如画。
她夹了一筷子青菜给最小的侄女,轻声问:“作业写完了吗?数学题有不会的要记得问哥哥。”小女孩甜甜点头,奶声奶气地说“会的”,惹得满桌轻笑。
唯有傅司寒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坐在斜对角,黑西装笔挺,神情冷峻,指节轻轻敲了敲酒杯,没碰一口。
从进来起,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那个低头喝汤的厨娘。
女人五十出头,皮肤粗糙,手指关节粗大,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刚才那一抖……太不自然了。
尤其是,当苏倾月说出“被洗过脑子的厨子”六个字时,整张脸的肌肉都僵了一瞬。
那是条件反射。
不是心虚,是程序启动前的征兆。
傅司寒眸光微敛,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后台早已接入技术组的实时监测系统——只要李嫂体内有任何异常生物电信号波动,三秒内就能锁定源头。
而这一切,都是苏倾月默许的布局。
她早就不信巧合。
一个劳务市场随机推荐、简历干净得过分的厨娘,恰好会做母亲生前最爱的滇南山茶炖鸡?
偏偏还是用二十年前失传的老方子?
更巧的是,她每晚独留厨房熬那盅无名药汤,说什么“老家风俗”,却不肯让任何人靠近,连手机都不用——仿佛刻意规避现代科技的一切追踪手段。
太干净,就是最大的破绽。
阿阮送来的检测报告还在她包里:汤渣中含有微量γ氨基丁酸增强剂,属于非列管神经调节成分,长期摄入可使人情绪松弛、判断力下降,极易接受暗示性指令。
虽不足以直接操控意识,但若配合特定频率的声音或视觉刺激……足以激活“静默唤醒协议”的初级响应机制。
这不是下毒。
这是驯化。
像温水煮蛙,一点一点,把人变成听话的傀儡。
所以她今天特意点了这道山茶炖鸡,还当着全家面夸李嫂“曾在疗养院任职”。
那是试探——真正的普通人会惊讶、会澄清,甚至会生气。
可李嫂只是低头否认,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手指却不受控地颤了一下。
她听见了。
也回应了。
某种沉睡的代码,在那一瞬间,微微跳动了一下。
“李嫂,这汤真好喝。”苏倾月忽然开口,举碗轻啜一口,唇角扬起温柔笑意,“比我小时候在乡下喝过的还要香。”
李嫂猛地抬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异样光。
“小姐……您尝过这个味道?”
“嗯。”苏倾月垂眸,像是陷入回忆,“十八年前,我病得厉害,有个老人天天给我煨这种汤。他说,山茶花入药,能安神,也能……唤回走丢的灵魂。”
她说得很轻,却字字清晰。
满桌安静了一瞬。
李嫂的手指死死扣住勺柄,骨节泛白。
傅司寒眸色一沉。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不是在讲故事,是在唤醒。
用相同的气味、相同的味道、相同的语调,去触碰那个深埋于潜意识中的触发点。
就像当年清源社用“q01”三个字符就能让程砚秋自动签署文件一样,苏倾月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反向激活这套系统。
她在逼它暴露。
饭后甜点端上来时,苏景行已悄悄收好录音证据。
他看了苏倾月一眼,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计划继续。
没人提起匿名信的事,也没人质疑李嫂的身份。
一切如常,甚至连气氛都比往日更融洽几分。
直到临散席,苏倾月才站起身,含笑看向厨房方向:“李嫂今晚辛苦了,我想亲自谢谢您。”
她顿了顿,声音柔和却不容拒绝:“请您到祠堂来一趟,有些心意想当面交给您。”
众人皆未觉异常,只道是小姐重情义、知感恩。
唯有阿阮,在转身离去时,眼角掠过一抹冷意。
祠堂内,香火未熄。
红烛摇曳,映得牌位上的名字忽明忽暗。
而就在供桌下方,一枚米粒大小的拾音器,正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对话。
门外脚步声渐近。
缓慢,迟疑,却又无法抗拒。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走向那里——走向过去,走向真相,走向一场三十年前就已注定的重逢。
苏倾月站在灵位前,指尖轻轻抚过母亲的名讳。
她没有回头。
只是低声呢喃,似自语,又似告诫:
“有些人,以为藏在暗处就能操纵一切。”
“可他们忘了……真正活过的人,闻得到谎言的味道。”
门外,李嫂停住了脚步。
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李嫂的手还僵在半空,门缝里漏进一缕冷风,吹得烛火猛然一晃。
她像是被那微弱的光刺中了神经,整个人轻颤了一下,脚步机械地迈入祠堂。
檀香缭绕,祖先牌位静静矗立,映着红烛幽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凝视。
苏倾月依旧背对着她,素白旗袍如月下雪莲,清冷而静谧。
她的指尖仍停留在母亲灵位上,声音却轻轻落下,像一片羽毛砸进深潭:
“你不必挣扎了。”
李嫂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不是李桂芳。”苏倾月缓缓转身,眸光如水,却藏着锋刃,“你是清源第七实验班的‘Y03’,原名周晓芸——八岁被拐,十五岁接受‘静默者’训练,任务代号‘灶台’:潜伏进任何与苏家有关的生活场景,长期监控并软性影响家族决策中枢。”
她从袖中抽出两页纸,轻轻放在供桌上。
一张是阿阮送来的脑电波检测报告,另一张则是经过AI复原比对的人脸图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站在旧式实验室门口,眼神空洞,颈侧有一道细微的手术疤痕。
“你体内的植入芯片最近信号异常,是因为‘唤醒协议’失效了。”苏倾月的声音低了几分,却更显压迫,“因为真正的q01回来了。”
空气骤然凝固。
李嫂的脸色瞬间褪成惨白,瞳孔剧烈收缩,又迅速失焦,仿佛有电流穿过大脑。
她嘴唇颤抖,喉咙里挤出断续的音节,像是生锈齿轮艰难转动:
“目……标……清……除……代号……07……”
话音未落,她双膝一软,直挺挺地向前栽倒,昏死在青石板上。
门外阴影一动,苏景行闪身而入,迅速检查其脉搏与呼吸。
“还在昏迷,但心跳紊乱,脑波出现高频震荡。”他沉声道,“这是远程指令冲突导致的神经过载。”
傅司寒此时踏入祠堂,黑衣如夜,眉宇间寒意凛然。
他蹲下身,用特制扫描仪扫过李嫂后颈,屏幕瞬间跳出一串跳动的数据流。
“芯片接收频率锁定在4.7Ghz窄带波段。”他抬眸,目光如刀,“和殡仪馆冷藏库那个钛合金容器的发射波段一致——有人通过低温保存的遗体残余生物电场做信号中继,远程激活‘静默者’网络。”
苏倾月垂眼看着地上昏迷的女人,神色复杂。
她蹲下身,轻轻合上对方紧攥的右手,那掌心竟有一道陈年烫伤,形状宛如一朵山茶花。
“她们不是坏人……”她低声说,嗓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的亡魂。”
一阵沉默。
香炉中,一缕青烟缓缓升起,在空中扭曲、盘旋,如同无数无法安息的灵魂正试图开口。
苏倾月站起身,旗袍下摆拂过地面,不留一丝尘埃。
她走向书房方向,步伐稳健,语气却冷得像冰河解封:
“启动‘归名·镜像计划’。”
四个字落下,如同惊雷滚过长夜。
“我要让所有被偷走的名字,照进现实。”
傅司寒望着她背影,眸底翻涌起从未有过的震动。
他知道,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身份回归——而是一场针对整个地下意识操控体系的宣战。
技术组的实时地图上,李嫂体内芯片最后一次信号回传路径正在逆向追踪。
数据层层剥离,最终定格在一个坐标点——
城市边缘,荒废已久的青山广播电台。
建筑轮廓模糊在夜雾之中,铁门锈蚀,天线塔倾斜欲倒。
可就在那破败表象之下,一道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加密信号,正从地底深处悄然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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