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昊行走在略显泥泞的街道上,身姿挺拔,步履沉稳。他身着普通的青色法衣,样式简洁,并无任何宗门标识,但那份经由蛟龙血肉重塑、筑基后期修为淬炼出的独特气质,却如同暗夜中的萤火,难以完全掩盖。面容俊朗,线条硬朗如刀削斧劈,剑眉之下,一双眸子深邃内敛,偶尔掠过的精光却锐利如鹰隼。喉结突出,脖颈修长有力,完全是一副青年男修的阳刚形貌,昔日“韩小丫”的影子早已荡然无存,唯有他自己知道,这具躯壳之内,潜藏着何等汹涌而难以驯服的力量。
他此行是前往坊市深处,一家较为偏僻的“百炼阁”,采购一批炼制“五行凝元丹”所需的辅材,尤其是几种性质偏寒、较为冷门的矿物粉末。体内那过于磅礴的阳气,如同炉中炽炭,日夜不停地烘烤着他的经脉与神魂,虽经双修之法初步疏导,但根深蒂固的阳亢之症,并非朝夕可解。炼制此类偏向中和、滋养神魂的丹药,既是为了积累资源,亦是他尝试以丹道辅助,平衡自身阴阳的无奈之举。
然而,他低估了自身这副皮囊与气息,在如今鱼龙混杂、人心浮动的阗天城内,所带来的麻烦。
刚踏入百炼阁的门槛,店内原本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便为之一静。几名正在挑选法器的女修,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身上。那目光中,有纯粹对俊朗外貌的欣赏,有对筑基后期修为的敬畏,更有一种……更为直白、带着探究与兴趣的灼热。
韩元昊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径直走向柜台,对那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店主报出所需材料清单。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在这略显安静的店铺内格外清晰。
就在店主转身取货的间隙,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容貌娇俏的筑基初期女修,似乎鼓足了勇气,莲步轻移,走到韩元昊身侧不远处,假装查看柜台内的一枚玉簪,眼波却频频流转过来。
“这位道友请了,”她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放柔的甜腻,“小女子观道友气度不凡,可是初来这东城坊市?若有需要引路之处,小妹或可效劳。”
韩元昊目不斜视,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语气淡漠:“不必,多谢道友好意。”
那女修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一僵,却并未退缩,反而又靠近了半步,一股淡淡的、混合了花香与脂粉气的味道飘来。“道友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如今这世道,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小妹乃灵秀宗弟子,家师是宗内传功长老……”
她的话语带着明显的攀附与暗示之意。韩元昊体内那股本就躁动不安的阳气,被这近在咫尺的异性气息与直白话语一引,竟如同泼入了热油,轰然窜起!一股灼热的气流自小腹直冲顶门,眼前似乎有瞬间的恍惚,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旖旎的画面,心跳也随之加速。
他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感混合着《大衍诀》锤炼出的强大神识,如同冰水浇头,强行将那几乎要失控的心神拉了回来。脸色微微一白,额角竟渗出些许细密汗珠。
“在下尚有要事,告辞。”他不再理会那女修,语气冰冷地丢下一句话,恰好店主将打包好的材料递来,他迅速支付灵石,拿起东西转身便走,步伐比来时快了几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那灵秀宗女修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先是一愣,随即撇了撇嘴,低声啐道:“哼,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筑基散修,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话虽如此,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与愈发浓厚的兴趣。
类似的情形,在接下来的几家店铺中,竟又上演了两次。一次是一位身材丰腴、衣着大胆的妇人,言语间满是挑逗;另一次,则是一位面容冷艳、气息在筑基中期的女剑修,虽未直接搭讪,但那审视猎物般的锐利目光,以及在他离开时若有若无释放出的一丝带着寒意的剑意波动,都让韩元昊体内的阳气如同被撩拨的琴弦,嗡鸣不已。
他依靠《大衍诀》强大的神识控制力,一次次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绮念,但每一次压制,都如同在体内积蓄着更强大的压力。那股源自蛟龙血肉的至阳之力,霸道而桀骜,似乎对任何外界的阴性能量(尤其是来自异性的)都充满了本能的渴望与侵略性。
当他终于采购齐全所需材料,走出最后一家店铺时,脸色已有些难看。并非受伤,而是一种心神剧烈消耗后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憋闷。阳光透过灰云缝隙,洒落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那光线都仿佛带着针扎般的刺痛感。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杂质的空气,强行运转《玄金噬气诀》,试图将体内躁动的阳气引导、吞噬、炼化。暗金色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流,如同无数细小的锉刀,刮擦着那些不受控制的灼热气流,过程带着丝丝痛楚,却也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回到青竹巷,远远望见“墨灵斋”新修复的招牌,韩元昊心中才稍稍一松。这里是他如今唯一的避风港,有他信任的伙伴,有布下的重重阵法,更有……
他的思绪尚未落下,脚步已踏入后院。
只见庭院之中,一道水蓝色的窈窕身影,正手持一柄湛蓝如秋水的短刺,翩然舞动。正是萧翠儿。
她身姿轻盈,步伐灵动,剑光如匹练,时而如潺潺溪流,绵密不绝;时而如惊涛拍岸,隐含锋锐。筑基后期的灵力在她周身流转,与水蓝色的裙裾交相辉映,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清丽绝俗。许是练剑久了,她白皙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鼻尖渗出细密汗珠,几缕青丝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平添几分动人的娇媚。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恰好落在她身上,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专注的神情,那随着剑势起伏的曼妙曲线,那挥洒间散发出的、混合了淡淡药香与女子清幽体息的味道……
韩元昊的脚步瞬间定在原地。
之前被行压制的所有躁动、所有绮念、所有被《大衍诀》死死束缚的欲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比之前面对任何陌生女修时,都要强烈十倍、百倍!
体内磅礴的阳气失去了所有约束,疯狂地奔涌冲撞,灼热的气流让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视线中的那道蓝色身影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模糊,仿佛带着某种致命的魔力。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腾咆哮,一股原始的、强烈的占有欲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怔怔地看着,眼中再无平日的冷静与深邃,只剩下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灼热与渴望。那目光,仿佛要将庭院中舞剑的人儿,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萧翠儿一套剑诀使完,正欲收势回气,敏锐地察觉到院门口有人。她下意识地回眸望去,正好对上韩元昊那双异常灼热、几乎要将她灼伤的眼睛。
四目相对。
萧翠儿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狂跳起来。她从未在师兄眼中见过如此……如此直白而汹涌的情绪。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扫过她的脸颊、脖颈、身躯,让她浑身肌肤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细小的栗粒。一股混合着羞怯、慌乱,以及一丝隐秘欣喜的热流,自心底涌起,瞬间染红了她的耳根与双颊。
“师……师兄?”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秋水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一声轻唤,如同惊雷般劈入韩元昊混乱的识海。
他猛地一个激灵,《大衍诀》在极限关头自动护主,磅礴的神识之力如同冰山压下,强行将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欲念之火隔绝、冷却。
“呃……”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额角青筋暴起,脸色在潮红与煞白之间急剧变换。他死死地咬住牙关,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咯咯声。
不能再待下去!一秒都不能!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萧翠儿一眼,几乎是踉跄着,用尽全身力气,一头冲进了自己的静室。
“砰!”
厚重的石门被狠狠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同时其上铭刻的防护阵法瞬间亮起,灵光流转,将内外彻底隔绝。
庭院中,只剩下萧翠儿一人,兀自怔怔地站在原地,握着秋水刺的手心满是冷汗。脸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心口的悸动依旧清晰。她望着那扇紧闭的石门,清澈的眸子里,担忧、羞涩、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交织在一起。
方才师兄那眼神……她并非不懂事的少女,自然明白其中蕴含的意味。只是,那失控的灼热,那近乎痛苦的挣扎,让她心惊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就在这时,前店与后院相连的门帘一动,吴风走了出来。他显然是听到了刚才那声沉重的关门巨响,脸上带着疑惑。
“翠儿姑娘,刚才……”他话问到一半,目光落在萧翠儿那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略显慌乱的眼神上,又看了看韩元昊紧闭的静室石门,精于世故的他心中顿时猜到了七八分。
他走到萧翠儿身边,压低声音:“东家他……可是又……”
萧翠儿轻轻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声音细若蚊蚋:“师兄方才回来,看我练剑……然后,就那样了……他好像,很难受。”
吴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跟随韩元昊日久,深知这位东家心性坚韧远超常人,如今竟被逼到如此失态的地步,可见那体内阳气反噬之烈,已到了何等危险的程度。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静室方向,又看向眼前这个对东家一往情深的女子,终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决断:
“阴阳失衡,非长久之计。东家这般强压,恐非良策,日久必生心魔,祸及道基。”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萧翠儿,一字一句道,“双修……或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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