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门的公寓,熟悉的景物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沉重的阴影。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泥沼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滞涩感。塞法利亚几乎是被德克萨斯半强制性地带回了她的房间——那个曾经属于她个人、承载过她无数隐秘痛苦和短暂安宁的狭小空间。
她的身体依旧因为手术和情绪的巨大波动而虚弱,精神更是如同被反复撕扯的破布,敏感而脆弱。空气中,属于拉普兰德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浓烈,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每一次不经意的吸入,都像是在她刚刚恢复感知的神经上点燃一簇微小的、却足以引发连锁反应的火焰。
她蜷缩在床角,背对着门口,将自己尽可能缩小,银白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但她隔绝不了那越来越近的、沉重的脚步声,也隔绝不了自己胸腔里那失控的心跳。
拉普兰德站在房间门口,烦躁得像一头被强行塞进笼子的野兽。她看着塞法利亚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却又透着极致脆弱的背影,喉咙发紧,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德克萨斯那个荒谬绝伦的“要求”,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令人屈辱的重量。
“回家的第一晚,你和她一起。”
德克萨斯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平静得如同在安排一次普通的守夜任务,但那冰蓝色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近乎自毁般的决绝,让拉普兰德所有冲到嘴边的咆哮和拒绝,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简单的“陪伴”,这是德克萨斯在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强行推动那个她亲手制定的、扭曲的“解决方案”。她在用行动告诉拉普兰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箭,必须立刻面对,立刻适应,用最快的速度,让那该死的、移植回来的腺体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让塞法利亚“适应”并“接受”这种新的关系模式。
这他妈算什么?!训练野兽吗?!
拉普兰德在心里疯狂咆哮,但当她看到德克萨斯转身走向客厅沙发、将那间主卧留给她和塞法利亚时那挺直却孤寂的背影,所有的怒火又都化作了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无力和愧疚。
德克萨斯做出了牺牲,巨大的牺牲。而她,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犹豫不决?
她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混合着的、属于塞法利亚的、因为腺体恢复而重新变得清晰可辨的、带着惊惶和脆弱气息的信息素,让她的大脑一阵眩晕。她粗暴地甩了甩头,像是要驱散什么令人不快的念头,最终还是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了塞法利亚的房间,并顺手带上了门。
“咔哒。”
门锁合拢的轻响,在极度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惊雷般炸开。
塞法利亚的身体猛地一颤,蜷缩得更紧了,指甲无意识地抠紧了身下的床单。
拉普兰德站在门口,没有立刻靠近。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将塞法利亚单薄的背影勾勒出一道模糊而脆弱的轮廓。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无声的张力,混合着两人紊乱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相互纠缠又相互排斥的信息素。
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还是拉普兰德先动了。她像是完成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的另一边,动作僵硬地坐了下来,床垫因为她身体的重量而微微下陷。
这个细微的动静,却让塞法利亚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里缩了缩,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墙壁上。
拉普兰德看着她那显而易见的恐惧和排斥,心头那股邪火又冒了出来,夹杂着说不清的烦躁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刺痛。
“你他妈躲什么躲?” 她粗声粗气地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沙哑,“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塞法利亚没有回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这声呜咽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拉普兰德那层暴躁的外壳,露出了底下那同样无措和混乱的内里。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银灰色的乱发,不再说话,只是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像一尊守墓的石像。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塞法利亚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具身体散发出的热量,那熟悉的、带着野性与硝烟的气息,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不断刺激着她刚刚恢复、还极其敏感脆弱的腺体和神经。爱欲、羞耻、恐惧、委屈……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开水,在她体内翻滚、冲撞,寻找着宣泄的出口。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身体的颤抖却无法控制。
拉普兰德同样不好受。塞法利亚那压抑的颤抖和细微的啜泣声,像羽毛一样不停地搔刮着她的神经。她能闻到空气中那属于妹妹的、充满了惊惶和无助的信息素,那气息与她自身的本能产生着某种诡异的共鸣,让她坐立难安,某种黑暗的、被她极力压抑的冲动,在心底深处悄然滋生。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吓了塞法利亚一跳。
“妈的!这算什么事!” 拉普兰德低吼一声,像是在质问谁,又像是在质问自己。她烦躁地在床边踱了两步,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回了原位,只是这次,距离似乎比刚才更近了一些。
塞法利亚感觉到床垫的再次下陷,以及那骤然靠近的、更加具有压迫感的气息,整个人都僵住了,连颤抖都停了下来,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一个粗重烦躁,一个细微惊惶。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精神消耗,或许是因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塞法利亚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支撑不住,意识开始模糊,在一种极度的不安全和羞耻感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身体依旧保持着防御性的蜷缩姿态。
拉普兰德听着身后那逐渐变得平稳、却依旧带着细微抽噎的呼吸声,僵硬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丝。她没有躺下,只是就那样靠着床头坐着,银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望着窗外龙门那永不熄灭的、虚假而繁华的灯火。
这一夜,对于房间里的两个人而言,都是一场漫长的酷刑。
一个在睡梦中被复苏的爱欲和深刻的羞耻反复折磨。
一个在清醒中被负罪感、无力感和某种陌生的黑暗冲动反复撕扯。
而客厅沙发上,德克萨斯背对着卧室的方向,侧躺着,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开,毫无睡意。她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拉普兰德烦躁的动静和塞法利亚细微的啜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紧抿的唇线,透露出她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她用最决绝的方式,将她们三人推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这第一夜,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充满了痛苦、挣扎和扭曲适应的、漫长而黑暗的开始。
为了那个“完整”的塞法利亚,为了拉普兰德那该死的“皇帝”身份,也为了维系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她们都将在这片伦理与欲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灰白。
但公寓内的黑暗,却仿佛更加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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