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在马家堡的麦茬间积成零散的白斑,风刮过村西的杨树林,把枝头的最后一点霜花抖落在地——立春已过十日,土表却还冻得发硬,王卫国踩着冻土往地道作战层跑时,棉鞋后跟敲出的“咯吱”声,在寂静的晨色里格外刺耳。
“卫国哥!快!张连长在作战层等你!”小李从地道入口探出头,棉帽耳罩里塞着两团棉花,却还是冻得鼻尖发红。他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条,是武工队的哨兵刚送来的:“鬼子从韩家峪据点出来了,大概三十人,还带了两门迫击炮,直奔咱们村!”
王卫国钻进地道,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地道作战层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曳,墙上贴着的“地道分布图”用炭笔标得密密麻麻——红色圆圈是射击孔,蓝色箭头是撤退路线,黑色三角是翻板陷阱,这是他昨天和王破军一起改的,把原本的“两层地道”加了个“反斜面坑道”,专门用来躲避日军的迫击炮。
“你来得正好!”张连长正趴在射击孔旁观察,手里的望远镜镜片上凝着薄霜,“鬼子离村还有三里地,先头部队是五个伪军,后面跟着日军主力,迫击炮应该在最后面——咱们得先把伪军解决了,再对付日军的炮。”
王破军蹲在地图旁,手里拿着根木炭,在“反斜面坑道”的位置画了个圈:“按玄真派的‘守险’之法,咱们把主力藏在坑道里,留三个射击孔佯攻,引鬼子的迫击炮往空地上炸。卫国,你用空冥盯着迫击炮的落点,一旦发现炮弹轨迹,就立刻传信号,让乡亲们往隐蔽层撤。”
“俺们少年侦察队干啥?”小桃拽着王卫国的衣角,手里攥着信号旗,布包上的“战”字被油灯映得发红。她身后的两个年轻战士正往石雷里填硝石,赵老栓家的遗孀推着辆独轮车,上面放着草药汤和绷带:“俺把草药都熬好了,你们要是受伤,就往隐蔽层撤,俺在那儿等着你们。”
王卫国摸了摸怀里的北斗七星铜簪,空冥天赋悄然展开。眉心的发烫感像细密的电流,他能“闻”到远处日军队伍飘来的硝烟味,比上次反攻时浓了不少,应该是带了更多弹药;能“听”到迫击炮车轮压过冻土的“轱辘”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伪军的吆喝声:“快点走!耽误了太君的事,要你们的命!”
“小桃,你跟小李守村东的‘假射击孔’,挂两面红旗,假装咱们主力在那儿;小王、小郑跟俺守村西的真射击孔,负责打伪军的腿,别打死,留着问情报;张连长带主力在反斜面坑道,等鬼子的迫击炮炸完,就冲出去炸炮!”王卫国快速分配任务,手里的木炭在地图上点出各个位置,“记住,日军的迫击炮要三个人操作,咱们只要打掉炮手,炮就成了废铁。”
小李扛着土炮往村东跑,土炮的铁筒在地道里磕出“当啷”声:“放心吧卫国哥!俺准能把鬼子引到空地上!”小桃跟在后面,把黄旗塞进棉袄内袋:“要是俺们被围了,就晃黄旗,你们可别不管俺!”
王卫国笑着点头,心里却有点发紧——空冥状态里,他能“感觉”到这次来的日军比上次精锐,脚步声整齐,呼吸沉稳,应该是从其他据点调来的援兵。他跟着小王、小郑往村西的射击孔爬,射击孔设在一棵老槐树的树洞里,外面用枯树枝伪装,正好能看到村西的土路。
没过多久,土路尽头就出现了日军的队伍。五个伪军走在最前面,手里举着步枪,却没了往日的嚣张,缩着脖子往村里望;后面是二十五个日军,分成三队,中间两队举着步枪,最后一队扛着两门迫击炮,正慢悠悠地往村里推进。
“来了!”小王压低声音,手里的步枪对准最前面的伪军。王卫国按住他的手:“等他们再靠近点,打腿,别打要害。”空冥状态里,他能“看”到伪军的棉裤膝盖处磨得发亮,是常年走路磨的,只要打准膝盖下方,就能让他们失去行动力,还不会立刻毙命。
伪军走到离射击孔五十米时,王卫国喊:“打!”
“砰!砰!砰!”
三枪几乎同时响起。最前面的伪军腿一软,摔在地上惨叫,后面的四个伪军慌了,举着步枪乱射,子弹打在老槐树上,树皮碎渣溅了一地。日军主力立刻停下,举着步枪往树洞里扫射,子弹“嗖嗖”地穿过枯树枝,擦着王卫国的耳朵飞过——空冥让他提前偏了偏头,刚好避开。
“快撤到反斜面坑道!”王卫国拽着小王、小郑往坑道跑。刚钻进坑道,就听见外面传来“轰隆”一声——日军的迫击炮开火了!炮弹落在村东的空地上,土块和雪粒像暴雨一样砸下来,小李和小桃在假射击孔里晃着红旗,故意把身子露出来,引得日军的迫击炮又炸了两发。
“就是现在!”张连长从坑道里探出头,手里举着歪把子机枪,“跟俺冲!炸迫击炮!”
武工队的战士们举着步枪冲出去,土炮的轰鸣声在村里回荡。王卫国跟在后面,空冥状态里能“看”到迫击炮的位置——在日军队伍最后面,三个炮手正忙着装弹,旁边有两个日军守卫。他掏出那颗改良石雷,拉开引信,朝着炮手扔过去。
“轰隆!”
石雷在迫击炮旁炸开,碎铁片扫倒了两个炮手,剩下的一个刚想跑,就被张连长的机枪扫中后背,倒在地上不动了。两门迫击炮成了废铁,日军的主力慌了,举着步枪往村外跑,却被小王、小郑拦住了退路,双方在村西的麦田里展开了肉搏。
一个日军举着刺刀朝王卫国扑过来,嘴里喊着“死啦死啦地”。王卫国用“七星步”的“天璇”位往左侧跨步,避开刺刀,右手的短刀从日军的腋下捅进去——刀刃穿透棉衣,扎进日军的身体,日军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溅在王卫国的棉裤上,很快就冻成了冰。
“卫国哥!小心身后!”小李的声音传来。王卫国刚想回头,就感觉左肩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是另一个日军的刺刀划到了他的肩膀,棉絮混着鲜血露了出来。他忍着疼,用短刀反手刺向日军的喉咙,日军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冒血泡。
小桃跑过来,从怀里掏出草药,嚼碎了敷在王卫国的伤口上,又用布条紧紧缠好:“俺娘说这个能止血,你别乱动!”她的手在发抖,却把布条缠得很紧,“鬼子快退了,咱们赢了!”
王卫国抬头望去,日军已经跑出了村西的土路,只剩下五个受伤的伪军躺在地上,被武工队的战士们绑了起来。麦田里散落着日军的步枪和头盔,两门迫击炮倒在地上,炮筒被石雷炸得变了形。张连长举着机枪,站在麦田里大喊:“鬼子跑了!咱们赢了!”
乡亲们从地道里跑出来,有的扛着担架,有的提着草药汤,赵老栓家的遗孀看到王卫国肩膀上的伤,眼圈红了:“傻孩子,又受伤了!快跟俺去隐蔽层,俺给你换草药!”
王卫国被扶到隐蔽层,隐蔽层里铺着晒干的茅草,油灯的光映得很暖。赵婶解开他肩膀上的布条,伤口还在渗血,草药已经被血浸透了。她重新敷上新鲜的草药,又用干净的布条缠好:“这草药是俺早上在山里挖的败酱草,能消炎,比上次的管用。”
王破军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玄真派的“止血散”:“这是俺按《百草经》配的,撒在伤口上,好得快。你刚才用‘七星步’躲刺刀的时候,步子偏了点,不然就不会受伤了。”老道士坐在他身边,手里的《玄真子兵要》翻到“近战篇”,“里面写着‘近战者,步要稳,刀要快,心要静’,你刚才心太急了,想赶紧打跑鬼子,反而露了破绽。”
王卫国点点头,心里有点愧疚——刚才看到日军的迫击炮被炸,就有点急了,没注意身后的日军,才被刺刀划伤。他摸了摸怀里的铜簪,铜簪的星纹贴着心口,传来一丝暖意,空冥状态里,他能“闻”到外面乡亲们的笑声,能“听”到战士们擦枪的“沙沙”声,还能“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虽然疼,却比上次受伤时更有力量——他知道,这次受伤不是白受的,是成长的代价,是打赢鬼子的勋章。
傍晚时分,乡亲们在打谷场办了庆功宴。煮红薯粥的“咕嘟”声,烤玉米饼的香味,还有战士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张连长把缴获的步枪分给战士们,小李分到了一把三八大盖,高兴得举着枪到处炫耀:“俺以后也有正经步枪了!再也不用土炮了!”
小桃坐在王卫国身边,把一张画递给她:“这是俺画的你,你举着短刀打鬼子,可威风了!”画上的小人歪歪扭扭,却举着一把短刀,旁边还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勇”字。
王卫国接过画,心里暖暖的。他抬头望着打谷场上的人群,张连长在给乡亲们讲战斗过程,王破军在给孩子们讲《玄真子兵要》里的故事,赵婶在给战士们添粥,小李在教年轻战士打枪——这就是他要守护的家园,是他用伤口和信念拼出来的和平。
空冥状态里,他又想起了前世看到的新中国。高铁在平原上飞驰,航母在海上游弋,孩子们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老人们在公园里散步——这些画面和眼前的打谷场、庆功宴重叠在一起,他突然明白,今天的地道反杀,不是结束,是开始。是无数像他们这样的人,用刀、用枪、用信念,一点一点铺就通往未来的路。
“王叔,下次咱们就能彻底端了韩家峪据点了吧?”王卫国问,眼里满是期待。
王破军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会的。玄真派说‘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咱们今天赢了,明天就能赢更多,总有一天,能把所有鬼子都赶出去,让咱们的家,再也没有战火。”
夜深了,地道里的灯还亮着。王卫国躺在茅草上,手里攥着母亲的手帕和小桃的画,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他知道,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加固地道,要训练战士,要准备下一次的反攻。可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有战友,有乡亲,有前世的知识,还有一颗想守护这片土地的心。
梦里,他看到自己和战友们一起冲进韩家峪据点,看到鬼子举着白旗投降,看到乡亲们欢呼着庆祝,看到母亲笑着向他走来——那是胜利的样子,是他和无数人用信念和行动,拼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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