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幸离开了隧道,来到了安息之地,然后离开了鹿角站台。
它深吸一口气——尽管它并不需要像寻常生物那样呼吸,但这个动作能帮助它凝聚体内的虚空能量。它的双角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泛着白光,黑紫色的披风被水汽浸湿,沉甸甸地贴在它的背上。那双漆黑的眼洞凝视着上方的平台,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助跑,起跳。雾幸的身体比看起来要轻盈得多,虚空与虚妄的能量在它体内流动,赋予了它超乎寻常的跳跃能力
它将手按在门中央。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验证着来者的资格。雾幸感到体内的虚妄能量与门扉产生共鸣,那古老的灵魂面具在它体内微微发热,仿佛蕴含着某种被认可的权限。伴随着沉重的石头摩擦声,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向下的、被许多黑色面具点缀的小径,通向沼地深处。
雾幸沿着小径下行,脚下是柔软而湿润的泥土。灵魂沼地的空气沉重而静谧,充满了腐朽与新生的气息。它能听到瀑布永不停歇的轰鸣,也能听到那些漂浮的灵魂碎片发出的、几不可闻的低语。这里既安宁,又令人不安,是生与死交界的模糊地带。
它寻找着一处合适的地点——既不能太靠近瀑布,以免水流声打扰永恒的安眠,也不能太远离,因为缇尔始终喜欢流动的水声。最终,它找到了一小片开阔地,几块苍白的岩石环绕着一棵枯死的古树,树下土地较为坚实,而且正好能望见瀑布的全景。
雾幸轻轻放下缇尔的法杖和那朵依旧散发微光的虚假永绽花。它用双手开始挖掘。起初,它试图控制自己的力量,但当虚空能量触及土地时,土壤和岩石竟自然而然地向外分离,仿佛敬畏地为其让路。一个完美的墓穴很快形成,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缇尔那已被部分腐蚀的壳和遗物。
它小心翼翼地将缇尔的壳放入墓穴底部,将法杖放在壳的旁边,仿佛缇尔只是睡着了,随时会醒来拿起它。那朵虚假的永绽花则被安置在壳的胸口位置,它的光芒似乎更加柔和了,像是在履行最后的守护职责。
“愿你在此安息,缇尔。”雾幸低声说道,它的声音在沼地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愿你不再有痛苦,不再有负担。”
填土的过程比挖掘要缓慢得多。每一捧泥土落下,都像是一个沉重的告别。当墓穴被完全填平后,雾幸站起身,环顾四周。它需要一块墓碑。
它走向那些黑灰的岩石。这些石头常年浸泡在灵魂沼地的水汽中,质地变得奇异——既坚硬又脆弱,表面光滑如镜,内部却似乎有流光闪烁。它选中了一块齐腰高的扁平石块,双手抱住,用力将其从地上拔起。石头比看起来要沉重,但雾幸体内的力量足以驾驭。
它将石碑稳稳地立在坟墓前方。现在,需要铭文。雾幸伸出右手,食指的指尖开始凝聚虚空能量,变得漆黑而锐利。它犹豫了片刻,思考着该写下什么。名字是必须的,但称号呢?朋友?伙伴?兄弟?所有的词汇似乎都不足以概括缇尔对它意味着什么。
最终,它用尖锐的骨钉,在那苍白的石碑上刻下了简单的铭文:
「缇尔安眠于此」
「虚空吞噬其形,光芒永驻其魂」
每一个笔画都深邃而清晰,边缘散发着微弱的黑紫色光晕,那是虚空能量永久蚀刻的痕迹。刻完最后一道笔画,雾幸向后退了一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石碑矗立在坟墓前,简单,肃穆,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哀思。
它的工作完成了。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深处的倦怠。它缓缓跪倒在墓碑前,黑色的眼洞凝视着那冰冷的石头。没有泪水流出,它已经暂时控制住了那虚空泪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它压垮的寂静悲伤。
它就那样静静地跪着,任由灵魂沼地的雾气包裹住它的身体,任由那些细小的灵魂光点在它周围盘旋、闪烁。瀑布的声音仿佛变得遥远,成了这个世界永恒的背景音。
不知过了多久,雾幸终于动了。它伸出手,最后一次轻轻触摸那冰冷的石碑,感受着上面粗糙的刻痕和虚空能量残留的微弱悸动。
“再见了,缇尔。”
它站起身,黑紫色的披风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它没有回头,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离去。它的身影在沼地的迷雾中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那条向上的小径尽头。
灵魂沼地恢复了永恒的宁静,只有那座新立的石碑,以及石碑下安息的灵魂,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虚假的永绽花在泥土深处,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如同一个永不熄灭的承诺,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息。
瀑布依旧轰鸣,水流永恒落下,滋养着这片生死之间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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