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小楼
“殿下，上将军带着小林将军回来了。”
夜莺正在一楼打扫着座椅上的浮尘，一阵清脆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她向外望去，就看见了林瑶划着小船载着商环和林木。
她赶忙放下了手里的擦布，快步走到了三楼，向正在看书的商澄颜禀报。
闻言，商澄颜也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来到了一楼，在门口迎接两人。
“末将......”
两人原本想想给商澄颜行礼，但她免了这个繁琐的礼节，将两人带进了一楼。
夜莺也适时给林木搬了一张木质圈椅，在商环的那一侧。
“怎么样？这个司马纵风如何处置？”
商澄颜斟了两盏茶，分别递给了二人。
“回殿下，王上对于司马纵风的裁定已经批红，绞刑，三天后执行。”商环回答
听到这个消息，她心底里还是有一些惊讶，倒不是惊讶司马纵风竟然会死，而是淳王竟然判死都‘额外开恩’。
这种只针对贵女的残害，如果放在其他国最低也是五马分尸，严格一点的君主甚至为了平息老臣的愤怒，直接批凌迟的也不在少数。
淳王这举动，她是有些小失望的。
不过，她没有将自己这情绪表露给两人看，而是转而问了其他的问题。
“罗绮梦的弟弟，你真的找到了？”
商澄颜有些不敢相信，已经这么多年没有音信的人，商环竟然能够找到。
“是的，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已经托人出面，将他弟弟买到了对方的宅子里。至于他是想去清樾坊干活还是留下，就随他了。”
商环说，他发现罗绮梦的弟弟也是一个偶然。
那时，正好有个澄国的香料商队到外邦做生意，路过他们镇守的地界时，因为通关的文书遗失，所以便被当地的官员扣留。
香料商人那时便怀疑是他买的奴仆弄丢的，便在大街上严刑拷打。
每次在打到一个男子的时候，那个商人便会说些“真是少爷当惯了，这么些年还没认清吗？”之类的话。
这话被林木手下的士兵听到了，并禀报给了林木。
他一听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哪位官家少爷被拐走卖了，便特意与这位商人找机会攀谈起来。
几天下来，与这位商人熟识了一些，林木便问起了这个男子的身份，他才知道这个男子并不是拐卖来的，而是这个商人通过与郡里合作的人牙子那买来的。
“买来二十多年了，我爹买的。看看，每天干活懒散的，还当自己是少爷世子呢！”
林木就此继续问下去，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子的父亲是先王在世时的宁国公家的小少爷。
宁国公罗书秋，在淳王即位的当年就被抄家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家所支持的公子沼没能继位，而是出了意外客死他乡。
这宁国公便是公子沼的亲舅舅。
林木一听，就将这消息告知了商环，商环便找了一位熟识的砖瓦商人，在这商人回来的时候将男子买下，便一直在澄阳城内做跑腿的工作。
商环从小无父无母，见不得这种家人失散的情景，但他也苦于没能有个好机会让这对姐弟相认。
没想到，机会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仙凝和公子汐有关系的啊？”林木调整了坐姿，很认真地问
商澄颜也放下茶盏，认真回答“从地图上。柳桃大街上的清樾坊对面有条极窄的巷子，那里通向后面杨桃大街上的歧人府。”
当她好奇这位越王之子司马纵风后，便让商环给她找了一份现澄阳城的地图。
这让她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柳桃大街和杨桃大街上的商铺众多，一直绵延数十里，可这中间竟然没有一条近路。
如果有人想从柳桃街去往杨桃街，就必须多走十好几里从街的尽头走，这很浪费时间，也很不正常。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条街被从上面刻意隐去了。
所以她才让商环辨认，从中注意到了这个十分巧合的点。
歧人府明面上是府邸，但实际上就是一个环境奢华版的牢房而已，里面的人轻易出不去，外面的人更是进不去。
那么能够随意进出这歧人府的就很值得怀疑。
淳王肯定不可能，那就只有公子汐这一种可能。
他在‘越王之乱’平定后，一直积极参与对司马纵风的处置当中，他看穿了他父王的意图，便顺水推舟地向淳王建议将其禁于歧人府中。
目的不是别的，而是拿下可以随意出入歧人府的权力，这样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其中换装后到清樾坊找仙凝‘叙旧’。
淳王不是真的想罚司马纵风，所以根本不会在意歧人府的任何异动。
“那殿下，你为什么认定这个司马纵风，一定会对我们放出的消息感兴趣啊？”林木接着问
这次倒是商环直接回答了他。
“你忘了吗？他父亲的叛军可是专门进澄阳城里将叶羽裳掳走的。”
这也就意味着，清樾坊的头牌再美，他司马纵风都是不屑一顾的，他只想踩着红线跳舞。
所以，吸引司马纵风的根本就不是‘清樾坊头牌’而是‘国公府贵女’。
“不过，”此时，商环也提出了疑问“殿下为何就认定，这个司马世子一定会这么做呢？”
“路径依赖。”
“路径依赖？”商环和林木异口同声，他们并不理解这个词
“是的，就是企图走相同的路。”
一个人，如果运用了某种路径扭转了他原本应该被判重罪的命运，那么这个人就会有很大的可能因为相同的事而再次运用。
司马纵风因为欺辱侯府之女害其惨死，原本是应该被五马分尸的，但因淳王念在往日的恩情赦免于他，这就是路径。
“而我们，就是给他创设一个相同的场景，促使他想再次依赖这个路径。”商澄颜解释道
“那我明白了殿下，但这次咱们给他的路并不平坦。”林木恍然大悟，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公子汐就是他继续走这条路的最大障碍。”
“是的。”商环也附和
公子汐为了保住自己与罪臣之女暗中欢好的事不败露，一定会从中周旋，将司马纵风虐杀贵女一事摆到台前来，让朝中重臣对王上施压。
一个淮南侯府那些重臣可以当看不见，但又一个‘前宁国公府’，这让他们不多想都不行。
“赶快找个时间安排一下，让罗绮梦跟他弟弟见个面，兑现让她帮我们后给的承诺。”商澄颜提醒商环
“是，不过最近春闱在即，街上会有王上的禁军巡守，需找更为稳妥的时间。”
经过商环这么一提醒，她也突然意识到，会试的时间是在二月份的初九、十二和十五，只剩下十几天，各地的举子这几天应该已经都陆续到城中的贡院了。
“好，你安排，记得告知，让她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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