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的工人都在问他们明天还来卖卤菜吗？他们也是听同事说的这里卖卤菜还送一勺汤。
许文秀听着工人们热切的询问，只觉得心怦怦得直跳。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来！明天还是老位置，还在这里，多谢大家伙儿照顾！”
工人们得了准信，这才心满意足地散去。
回去的路上，许文秀的蹬着自行车快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张卫华骑着三轮车跟在一旁，外套里揣着装钱的布袋子，神情还有些恍惚，像是没从那一句句“明天还来吗”和那实实在在的一袋子钱里回过神来。
两人骑着车飞快地往家里赶，等进了院子关好大门。
母子两人回到家就开始数钱，总共挣了二十块。
许文秀呼吸都重了，要知道她在制衣厂里一天的工资也才二块多！
鸡蛋五分钱一个，三十个就是七毛五，加上莲藕，豆干，猪大肠，土豆这些成本也不到六块钱。
除开家里的柴火七七八八的费用，算下来今天盈利了十三块钱！！！
老二也惊呆了，他不知道卤菜这么挣钱！
他一个月才挣二十二块钱，这一天就挣了他半个多月的工资啊！
人都麻了，也没说做生意这么挣钱啊！
“妈……这……这真比厂里强太多了。”他张了张嘴，声音干干的。
许文秀呼出一口气，话里都带着说不出的愉快，“何止是强？是强上天了！我要踩缝纫机做多少件衣服才能挣到这些？”
她侧头看向儿子，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老二，明天你还跟妈去不？妈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那么多人，要收钱，要找钱，我还要打卤菜。”
张卫华几乎没犹豫，脱口而出，“去！肯定去！我明天一早就去请个假！
妈早上我们一起去买菜，要多买一些才行。”
一天就挣了他大半个月的工资，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明天去卖卤菜！
他心里那点做摊贩不好意思的想法，早被真金白银冲得无影无踪。
“我们明天一起去买菜。”许文秀心里顿时有了底。
“猪大肠，起码得今天得再翻一翻！那卤汤油水足，拌什么都香。”
“豆干和土豆，莲藕，鸡蛋三十个肯定不够。
家里鸡蛋也不够了，明天你上午再去郊区买点鸡蛋，村子里买要便宜一分钱。”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老二，你说，咱们再加点别的怎么样？厂里工人干体力活的，兴许爱吃点顶饱的肉食？”
“我们是按勺卖的，卖其他的肉类可能不划算了。”张卫华想了想说道。
许文秀听儿子说的也是，除非他们不是按勺子卖。
“先做晚饭，吃过饭再一起收拾。”许文秀说着就走去厨房。
早上买了豆腐等下用稍微油煎一下，再放点辣椒一起焖，撒点葱更香。
炒菜的大锅里还有一些龙骨和素菜猪大肠，许文秀叫老二烧火，把卤料热一下全盛锅里，再把锅洗干净好炒菜。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张卫华就蹬着三轮车，载着许文秀往菜市场去。
秋天的晨风很凉，却吹不散母子俩人心头的火热。
“今天要龙骨和猪大肠，挑肥厚些的！”许文秀在市场里轻车熟路，声音都比往日响亮了几分。
摊主见许文秀来了，脸上立刻堆起了笑。
昨天这女同志拿了十斤还和他杀了半天的价格，猪大肠买的人少，大家都嫌处理起来麻烦而且没什么肉，也没有大肥肉实惠。
“今天再少点？”许文秀站在摊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昨天都给你算便宜了……”摊主听到许文秀的话，感到肉疼，一来就砍价！
昨天就算的三毛一斤了，再少他还怎么挣钱……
“再便宜点，我今天拿那么多。”许文秀想着昨天十斤就花了三块，洗出来也没多少，还好是配着素菜一起卖。
张卫华却是打量起四周来，要是能去屠宰厂拿估计还要便宜。
“二毛八，我再送你一副猪肺，不能再少了。”摊主脸上一副肉疼的模样，心里想却是今天这猪大肠也不会剩了，家里每天吃早腻了。
“行，来二十斤。”许文秀心里想着能便宜一分是一分，再说他还送了一副猪肺。
猪肉摊主麻利地挑拣上秤，送了一副猪肺。
母子两人又去买了其他的东西
豆干、土豆、莲藕也都按昨天几倍的量买。
三轮车斗里很快堆了一堆菜，张卫华蹬起来都觉得车轮沉了不少。
“妈，我们随便买几个馒头对付一下早饭吧。”
俩人从市场里出来，张卫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
“你不是喜欢吃包子吗？我们买包子吃。
母子两人又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肉包子。
到家后，他们喝点开水和包子两下吃饱好干活，许文秀还拿了张大团结和一些零钱给老二，他等下要去买鸡蛋。
许文秀立刻卷起袖子开始清洗处理那一大盆猪大肠，张卫华也没闲着，他把土豆和莲藕的皮都削了泡水里。
“妈，你猪大肠洗好了就歇会儿，等我收了鸡蛋回来就切土豆和莲藕，我先去废品站请个假。”
张卫华见许文秀还在忙活，想着剩下的他回来弄也可以的，昨晚上海带就泡盆里了，等会儿处理一下很快的。
“知道了，你快去多换点鸡蛋，路上注意安全。”许文秀手上的活不停，应道。
张卫华蹬着空了的三轮车先去废品站请假，又急匆匆往周边的村子里收鸡蛋。
他找了好几户人家总共买到了一百二十个鸡蛋，应该差不多够两天的量了。
用编织的筐子垫了稻草，把鸡蛋全放里面，他的心也踏实了一半。
许文秀处理好了猪大肠，洗了龙骨，又把猪肺也处理了。
还把海带洗好切好，她还要切土豆的时候，张卫华回来了。
两人把筐子搬客厅里放着。
又赶紧忙活起来，许文秀赶紧把锅烧起煮卤料。
许文秀忙得脚不沾地，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将处理好的食材分批下锅。
张卫华又烧旁边的锅煮了三十个鸡蛋，昨晚上煮的不够，煮了等会儿一起放卤锅里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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