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辞: 谦逊地隐藏在床下,用史巫频繁祷告,吉祥无咎。
含义: 在顺从过程中,谦卑至极致(巽在床下),借助神秘力量或贵人指引(用史巫纷若),可获吉祥无咎。象征顺从需至诚求助,以柔制胜。
九二故事:
岐国的都城,名为“雍都”。
与边境历下邑的混乱惶恐不同,此时的雍都,在新君即位、大局初定后,显露出一种刻意营造的秩序与复苏景象。宫墙被重新粉刷,市集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只是空气中,仍隐约漂浮着一丝尚未散尽的铁锈与焦糊气息,提醒着人们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更迭。
顺风手持使者颁发的荐书,怀着几分忐忑与更多的期待,踏入了这座象征着岐国权力中心的城池。他通过了初步的考核,因其在乱局中“守正”的清名和扎实的学识,被分配至国家典藏之所在——守藏室,亦即史馆,担任一名秩俸低廉的“守藏史佐”,负责整理、抄录和保管堆积如山的典籍、档案与卜筮记录。
这是一个清冷、边缘,甚至被许多急于求进的士子视为“养老等死”的职位。没有接近权力核心的机会,只有日复一日与故纸堆为伴的寂寞。
但顺风没有流露出丝毫失望。他铭记着巽卦“随风而入”的智慧,也牢记着石“守志”的告诫。他明白,风能入于毫芒,方能显其无孔不入之能。这看似不起眼的史馆,或许正是他深入了解这个国家、沉淀自身学识的绝佳之地。
史馆位于王宫外侧的一处僻静院落,青苔爬满了石阶,古树掩映着斑驳的朱门。馆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竹简的霉味和墨香。数以万计的竹简、木牍、帛书,分门别类又略显杂乱地堆放在一排排高大的架阁上,仿佛沉睡着一个国家数百年的记忆与秘密。
而这座记忆宫殿的守护者,是一位须发皆白、身形佝偂的老者。他被称为“巫史”,并非其职,而是因其不仅精通史料,更通晓古礼、天文、卜筮,学识渊博如上古之巫史,故而得此尊称。他是守藏室的实际掌管者,连国君有时都需向他请教古礼旧制。
巫史性情孤高,寡言少语,终日埋首于自己的书案之后,对馆内其他几名年轻的史佐几乎视而不见。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如同风干的橘皮,鲜有表情,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眸,偶尔开阖间,会掠过一丝洞悉世事的锐光。
顺风初来乍到,对这位馆中长老,心中充满了敬畏。
他深知,欲明一国之事,必先知其史。而眼前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便是这座知识宝库的钥匙,是活着的“史策”。
如何接近他?如何向他学习?
直接上前请教?恐怕会因唐突而遭拒露怯。展现才华以求关注?在这位阅尽沧桑的老人面前,只怕是班门弄斧,徒惹反感。
顺风想起了九二的爻辞:“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
“床下”,是极其卑微、不显眼的位置。“史巫”,正是眼前这位巫史长老。“纷若”,是频繁、虔诚如祭祀般的态度。
他心中豁然开朗。
于是,顺风开始了他的“床下”之功。
他不再将自己视为一个需要被认可、被提拔的士子,而是彻底将自己放低,低到尘埃里。他每日最早来到史馆,最晚离开。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碰那些他渴望阅读的典籍,而是悄无声息地走到巫史长老的书案旁。
巽在床下。
他没有站立询问,而是自然地、恭敬地屈身蹲跪在书案侧下方的位置(巽在床下),这个高度,使得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长老,姿态谦卑到了极致。
“长老,晨安。馆内地板已清扫,窗牖已通风。您案前的清水,晚辈已为您换过,是今晨新汲的井水,清冽甘甜。”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既不谄媚,也不卑微,如同向长辈请安般自然。
巫史长老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没有听见。
顺风也不以为意。他起身,开始默默整理离长老最近的那些架阁。他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长老的沉思。他将散乱的竹简细心归位,将蒙尘的卷册轻轻拂拭。
午时,他会将自己带来的、还算干净的饭食,先分出一部分最好的,用温过的陶碗盛好,静静放在长老案角。
“长老,午膳时辰到了。您先用些饭食,稍事休息再看书,于目力有益。”
长老依旧不理。有时,那饭食会原封不动地放至冰凉。
下午,当长老翻阅厚重的简册时,顺风会适时地、悄无声息地为他调整旁边灯盏的角度,让光线更适宜阅读,却又不会直射其眼。
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用史巫纷若。
他像进行一场频繁而虔诚的仪式(用史巫纷若),侍奉着这位知识的化身。他观察着长老的每一个细微习惯——何时需要添水,何时需要剪灯,偏好哪种硬度的毛笔,翻阅哪一类简册时眉头会微微蹙起……
他从不主动问及学问,只是在这些日常的、细微的侍奉中,偶尔会因整理典籍,提出一些极其基础、甚至显得有些“愚笨”的问题。
“长老,晚辈愚钝,此卷编年之‘郢’字,与常见写法略有不同,不知是何地之异体?”
“长老,这片龟甲上的灼裂之纹,据旁边残简记载似与‘云气’有关,不知当时是如何观象的?”
他的问题,都围绕着具体的事务,且确实是整理工作中遇到的难点,显得真诚而务实。
起初,巫史长老依旧沉默。但顺风持之以恒的谦卑、细心与真诚,如同滴水,虽微,却持续不断地敲击着坚石。
数月后的某一天,当顺风再次屈身奉上清水时,巫史长老的目光,第一次从竹简上移开,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目光依旧深邃,却少了几分漠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案几上摊开的一卷关于星野分野的图谱,其中一处有明显的墨污和破损。
顺风心领神会,轻声道:“晚辈近日正在整理天文类简册,或可尝试参照其他版本,将此图补全、校正。”
长老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是破冰的开始。
此后,顺风依旧保持着极致的谦卑,但巫史长老开始偶尔会对他简短的提问给予更简短的回应,有时是一个词,有时是一个眼神。
一年,两年,时光在青灯古卷中悄然流逝。
同期的史佐早已耐不住寂寞,或托关系调往他处,或终日抱怨怀才不遇。唯有顺风,如同扎根于石缝的藤蔓,以柔韧的姿态,默默地生长,将这座史馆的脉络摸得一清二楚,也将巫史长老那浩如烟海的学识,一点点地汲取、吸收。
他的“纷若”之诚,终于彻底打动了这位孤高的长者。
第三年的一个秋日,巫史长老将顺风唤至内室。那里存放着一些更为古老、甚至带有禁忌色彩的秘藏史策。
“你来了三年,”长老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度,“不躁不矜,如风入隙,润物无声。老夫时日无多,这些……便交予你了。”
他指向那几个上了铜锁的漆木匣子。
“此中所载,非仅史实,更有历代祭祀之真意、邦交之密契、兴衰之枢机。望你善用之,非为权术,而为明道。”
顺风心中巨震,他知道,这是长老将他视为衣钵传人,授以秘传史策(用史巫纷若之果)。
他伏地行了大礼,哽咽道:“弟子顺风,必不负长老所托!”
就在顺风开始系统研习这些秘藏不久,岐国迎来了一件大事——新君欲行登基后首次郊祀大典,以告祭天地,正名定分。
然而,大典筹备过程中,却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负责礼仪的官员在核对一项关键的古礼环节时,发现现存典章记载模糊,甚至相互矛盾。此事关乎君权天授的合法性,无人敢妄下论断,一时间,礼官们束手无策,大典进程受阻。
消息传到史馆,众人皆面面相觑,无人敢应承。
顺风心中一动,他想起在长老所授的秘藏中,似乎有关于上古郊祀仪轨的详尽记载。他征得巫史长老默许后,闭门三日,废寝忘食,终于在几卷濒临腐朽的古老帛书中,找到了清晰无疑的记载,并参照其他史料,将整个环节的流程、祭品、祷词复原了出来。
当顺风将整理好的资料呈送给主持大典的宗伯时,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宗伯惊愕不已,反复核对后,激动地拉着顺风的手:“解决了!此疑千年矣!先生从何处得知?”
顺风谦逊道:“皆赖守藏室巫史长老平日指点,与故纸堆中偶得之。”
郊祀大典如期顺利举行,庄严肃穆,无可指摘。新君大悦,在典礼后的宴会上,特意问及此事。
宗伯据实以告,盛赞守藏室史佐顺风博古通今,解决了一大难题。
新君对顺风这个名字有了印象,召其觐见。殿前应对,顺风依据史实,从容道来,条理清晰,气度沉静,不仅解答了关于典礼的疑问,更就一些历史兴衰的教训,发表了切中时弊的见解。
新君深以为然,赞赏道:“寡人尝闻‘礼失求诸野’,今乃知‘史明可鉴今’。顺风先生大才,屈居史馆,是寡人之失。”
不久,顺风被破格提拔,不再是无名的史佐,而是被授予“咨史”之职,可参与朝议,备国君咨询古今得失。
吉无咎。
因极致的谦卑与至诚的求助,他获得了吉祥,且没有任何过失(吉无咎)。
离开史馆,赴新职前,顺风再次向巫史长老辞行。长老坐在那片故纸堆中,身影愈发显得瘦小,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他看着顺风,缓缓道:“巽至床下,非为屈膝,乃诚动天人之道。纷若之吉,在柔能入微,故而得助。”
“你已得‘入’之匙,往后,当善用此‘顺’。”
顺风深深拜谢。
他知道,史馆这三年的“床下”岁月,是他入世之路至关重要的一步。他不仅获得了珍贵的知识,更锤炼了心性,领悟了巽卦“以柔克刚,以顺取胜”的深层智慧。
风,因谦卑而能入于万物之间;人,因至诚而能得遇真知与贵人。
讲述了顺风进入岐国都城后,被分配到清冷的史馆任职。他面对学识渊博但性情孤高的巫史长老,没有急于求成,而是采取了极致谦卑的姿态(巽在床下),通过日复一日、细致入微的侍奉和请教(用史巫纷若),持续了三年之久,最终以其至诚打动长老,获授秘传史策。当国君郊祀大典因古礼疑难受阻时,顺风凭借所学的秘藏知识,成功解决难题,从而得到国君赏识,被破格提拔,吉祥无过(吉无咎)。这生动阐释了巽卦九二爻辞的深意:在追求目标或适应环境的过程中,当遇到学识、地位远高于自己的“贵人”或需要深入学习的领域时,极致的谦逊、低调和持之以恒的虔诚态度,是打开局面的关键。这种“谦卑至床下”并非丧失尊严,而是以一种至诚之心去贴近、去学习,如同风能入于细微之处。只要心怀真诚,坚持不懈,终能获得珍贵的指引和帮助,为后续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从而趋吉避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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