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黑风关，便是中州边境最大的关城 —— 黑石城。刚踏入城门，孟小凡便察觉到这里与东临域城镇的截然不同：整座城被一道无形的气墙分成两半，东侧是修士区，朱门高墙，街道铺着能反光的青玉石，往来者皆身着绣着灵纹的法袍，腰间佩着法器，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比西侧浓郁三倍；西侧是凡人区，低矮的土坯房挤在一起，街道满是泥泞，穿着补丁衣服的凡人推着独轮车匆匆而过，遇到东侧来的修士，都下意识地低头避让，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就是中州的关城，修士与凡人，从来都是两个世界。” 秦亦柔跟在孟小凡身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无奈，“东侧的修士区，连狗都比西侧的凡人活得体面。”
商队要在黑石城休整一晚，补充干粮和清水。孟小凡让王队长先带伙计去客栈安顿，自己则带着赤焰猴，与秦亦柔一起在凡人区的街道上走动 —— 他想看看中州最底层的样子，也想确认之前刘掌柜说的 “等级森严” 到底有多残酷。
刚走到一个杂粮摊前，一阵刺耳的呵斥声突然传来：“瞎了你的狗眼！敢把米洒在老子的法袍上？”
孟小凡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色法袍的修士正抬脚踹向杂粮摊的摊主 —— 那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头发花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此刻正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护着被打翻的米袋，白花花的米粒撒了一地，混着泥泞，再也无法食用。
“修士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给您赔罪，您别打了……” 老人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磕在地上，渗出细密的血珠。
那修士却不依不饶，抬脚又要踹，法袍袖口闪过一丝微弱的灵气 —— 显然是想动用灵力，这一脚下去，老人恐怕会直接重伤。周围的凡人纷纷后退，有人面露不忍，却没人敢上前劝阻，连路过的两名守城官兵，也只是远远看着，嘴角甚至带着几分讥讽，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住手！”
孟小凡再也忍不住，身形一闪，挡在老人身前。他没有动用青云剑，只是将浩然气凝聚在掌心，轻轻挡在修士的脚前 —— 淡金色的气劲看似柔和，却硬生生将修士的脚拦在半空，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
“嗯？” 紫袍修士脸色一沉，收回脚，上下打量着孟小凡，见他穿着普通的青色修士服，肩头还蹲着一只不起眼的猴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哪里来的野修士？也敢管老子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天衍宗外门弟子，在这黑石城，别说教训一个凡人，就算杀了他，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口中的 “天衍宗” 三个字，让周围的凡人吓得更是连连后退，连那两名官兵也快步走了过来，却不是为了帮老人，而是对着孟小凡厉声呵斥：“你是什么人？敢拦天衍宗的修士？快让开！不然以‘冒犯宗门修士’论处！”
赤焰猴从孟小凡肩头探出头，对着紫袍修士和官兵龇牙咧嘴，口中凝聚起金色火焰，却被孟小凡轻轻按住 —— 他知道现在不能冲动，这里是中州，天衍宗的名头比青云门在东临域的影响力大得多，真闹起来，不仅救不了老人，还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我不管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孟小凡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目光落在紫袍修士身上，“他只是个普通凡人，不小心洒了你的米，你要赔偿，我可以替他出；但你动手伤人，甚至想动用灵力伤他，这不合情理，更不合‘正道’的规矩。”
“正道的规矩？” 紫袍修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地上的老人，“在中州，修士就是正道！凡人就是低我们一等的蝼蚁！我教训一只蝼蚁，需要跟你讲道理？”
“你……” 孟小凡刚要反驳，就感觉秦亦柔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跟他争，这里是中州，天衍宗的弟子就算杀了凡人，只要不闹大，官府也不会管。你刚到这里，别惹上宗门的麻烦。”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银甲的校尉快步走来，正是黑石城负责凡人区治安的校尉。他看到紫袍修士，立刻拱手行礼，语气带着谄媚：“李师兄，您怎么在这凡人区？是不是这老东西惹您生气了？我这就把他抓起来，给您赔罪！”
说完，他就要命人去抓地上的老人。孟小凡急忙上前一步，挡在老人身前：“校尉大人，他只是个普通商贩，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抓他？”
校尉转头看向孟小凡，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没有佩戴任何宗门或皇朝的标识，语气带着警告：“你是从东临域来的吧？我劝你少管闲事！中州的规矩，不是你们东临域那套‘人人平等’的糊涂话！修士管凡人，天经地义！你再敢阻拦，休怪我以‘扰乱治安’论处，把你扔进大牢！”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语气：“而且这位李师兄是天衍宗的人，你要是得罪了天衍宗，别说在黑石城，就算在整个中州，也没人敢收留你！”
孟小凡看着校尉冰冷的眼神，看着紫袍修士得意的笑容，看着周围凡人畏惧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 这就是中州的等级森严，修士的命比凡人金贵，宗门的名头比道理管用，所谓的 “正道”，不过是强者用来压迫弱者的借口。
但他没有退让，只是弯腰扶起地上的老人，从储物袋里取出五十块下品灵石，递给老人：“老人家，这些灵石你拿着，重新进些货，别再在这里摆摊了。”
老人接过灵石，泪水瞬间流了下来，对着孟小凡连连磕头：“多谢修士大人，多谢修士大人……”
紫袍修士见孟小凡敢无视他，脸色更沉，刚要动手，却被校尉悄悄拉住：“李师兄，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东临域修士，犯不着脏了您的手。”
紫袍修士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孟小凡一眼：“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多管闲事，定要你好看！” 说完，便拂袖而去。
校尉也对着孟小凡冷冷警告：“下次别再管这种事！在黑石城，守中州的规矩，才能活得久！” 说完，也带着官兵离开了。
周围的凡人见没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只是路过孟小凡时，有人悄悄对着他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感激，却没人敢停下脚步。
孟小凡看着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东侧修士区方向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满是沉重。秦亦柔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中州不是东临域，这里的规矩，比你想象的更残酷。”
“残酷，不代表正确。” 孟小凡的声音带着坚定，握着青云剑的手紧了紧，“就算这里的规矩是这样，我也不会看着凡人被欺负而不管。我来中州，是为了找侠道的根源，若是连眼前的不公都无法改变，就算找到了根源，又有什么用？”
赤焰猴从他肩头跳下，用小爪子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孟小凡弯腰抱起小猴子，抬头望向东侧修士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 他知道，在中州推行侠道，会比在东临域难上百倍，但他不会放弃。
夜色渐浓，黑石城的修士区亮起了华丽的灯火，而凡人区只有零星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孟小凡和秦亦柔并肩走回客栈，两人都没有说话，却都明白，这场发生在杂粮摊前的冲突，只是孟小凡在中州面临的无数挑战中的第一个。
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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