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执木弓
白杨村的初秋,田埂上的野草开始泛黄。楚根蹲在晒谷场边缘,看着父亲楚大山用桑木削制箭矢,削好的箭杆笔直光滑,尾端嵌着几片雁羽,是前几日进山打猎时捡的。
“爹,给我做把弓吧。”楚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孩童少有的笃定。
楚大山手里的刀顿了顿,抬头看他:“你才八岁,拉不动弓。”
“我能。”楚根站起身,走到场院中央,扎了个标准的马步。小腹处的气流随着姿势运转,双腿如扎根泥土的老槐,任凭楚大山在他肩上按了按,身形纹丝不动。
楚大山挑了挑眉。这半年来,儿子身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不仅力气见长,站着不动时,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沉稳,像块浸了水的青石。他想了想,从墙角拖过一段酸枣木:“行,给你做把小的,拉不开可别逞强。”
酸枣木质地坚硬,带着天然的弧度,最适合做入门的短弓。楚大山用了三天时间,削木、烤弯、缠弦,一把两尺长的木弓渐渐成型。弓弦是用牛皮筋搓的,不算太紧,正好适合孩童练习。
取弓那天,楚根的手指抚过粗糙的弓身,酸枣木特有的涩感传来,让他想起前世在射击俱乐部练过的复合弓。但此刻握着这把原始的木弓,掌心传来的厚重感,远比那些精密器械更让人心安。
“拉弓讲究‘崩山劲’,胳膊要直,腰要稳,眼神得跟箭尖走。”楚大山站在晒谷场中央,给儿子演示起基本姿势,“先别想着射箭,把‘定弓’练会再说。”
所谓“定弓”,就是拉满弓弦后保持不动,练的是臂力和定力。楚根学着父亲的样子,左手握弓,右手勾弦,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弓拉开。
牛皮弦勒得指节发白,手臂刚弯到一半,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小腹处的气流想涌过去帮忙,却因为发力姿势不对,在肩窝处卡着,反而让胳膊更酸了。
“稳住!”楚大山在一旁沉声提醒,“别用蛮劲,想想你平时站桩的法子,把力气沉下去。”
楚根咬着牙,慢慢调整呼吸。他想起太极“以意领气”的要诀,试着让气流顺着脊椎下沉,再从腰腹蔓延到手臂。奇妙的是,随着气流的流转,手臂的颤抖竟减轻了几分,弓弦也被缓缓拉得更开了些。
“能拉到这里不错了。”楚大山点点头,“每天练半个时辰定弓,啥时候能稳着不动一炷香,再教你搭箭。”
从那天起,晒谷场成了楚根的新战场。
天刚亮,他就背着木弓到场院,先站半个时辰太极桩,让气流在体内顺畅流转,再开始练定弓。起初只能坚持十息,手臂就酸得抬不起来,气流在经脉里乱撞,像团没头的苍蝇。
他不着急,每天加练五息,同时对着记忆里的人体解剖图,琢磨拉弓时的发力点——原来射箭不止靠胳膊,更要靠腰腹的“拧劲”,就像太极里的“云手转身”,把全身的力气拧成一股绳,通过手臂传到弓弦上。
半个月后,他已经能稳稳拉满弓弦,保持一炷香不动。拉弓时,气流会顺着脊椎、肩臂形成一条完整的力线,弓弦震颤的频率,都能通过气流的感应清晰捕捉。
“可以搭箭了。”楚大山把削好的木箭递给他,箭杆比成人用的短了一截,箭头是磨尖的木头,没装铁簇,“先对着草人射,练准头。”
草人是用稻草扎的,立在三十步外的槐树下。楚根搭箭、拉弦、瞄准,手指一松,木箭“嗖”地飞出去,却在离草人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坠了下来,扎在地里。
“力气散了。”楚大山在一旁点评,“放箭时别猛松,得像吐气那样,匀着劲送出去。”
楚根点点头,再次搭箭。他试着让气流随着放箭的动作,从指尖“吐”出去,仿佛气流推着箭杆向前飞。这一次,箭虽然还是偏了,却稳稳扎在了草人脚下的泥土里。
“有点意思了。”楚大山咧开嘴笑了。
日子就在拉弓、放箭、调整气息的循环中流逝。楚根的箭术进步飞快,不仅因为他有两世的专注力,更因为气流能帮他精准控制发力——弓弦拉到什么角度最省力,放箭时气流如何推送最平稳,甚至风向对箭道的影响,都能通过气流的细微感应提前预判。
一个月后,三十步外的草人,已经被他射得满身箭羽。
二、自律如钟
楚根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精准得让村里人啧啧称奇。
天未亮,他先在院角练一个时辰太极,让气流在小周天里循环三圈,唤醒全身的筋骨;接着去晒谷场练箭,定弓、搭箭、放箭,重复两百次,直到汗水浸透粗布短褂;早饭过后,要么去学堂念书,要么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劳作时也不忘调整呼吸,让气流随着锄头起落、扁担晃动自然流转。
午后的时光,一半分给周先生的典籍,一半用来琢磨箭术。他会对着《列国志》里描述的战场,想象骑兵射箭的姿态,试着模仿“马上射箭”的发力;也会研究《草木经》里的风向规律,总结出“顺风放箭要压腕,逆风则要抬肘”的小窍门。
傍晚是体能训练。他沿着村外的山路跑步,气流随着步伐在双腿间奔腾,让他比同龄孩子跑得更快、更久;他会爬村口那棵最粗的白杨树,手脚并用时,气流汇聚于指尖脚尖,抓握攀爬稳如猿猴;有时还会缠着王伯,学些粗浅的擒拿手法,将太极的“卸力”和擒拿的“巧劲”结合,练到夕阳西下。
晚饭过后,别人在院里纳凉聊天,他则在柴房里打坐,用冥想梳理一天消耗的气流,同时运转吐纳,吸纳夜间的清凉灵气,补充丹田的气团。
“根儿这孩子,活得比庙里的和尚还规律。”邻居张婶路过楚家院外,总能看到楚根要么在练箭,要么在看书,忍不住跟李秀感叹,“你就不怕他累着?”
李秀正纳着鞋底,闻言笑着往晒谷场看了一眼。儿子正对着草人放箭,每一次拉弓都身姿挺拔,眼神专注,哪里有半分疲惫的样子?“他乐意练,就让他练着呗。男孩子嘛,多点本事总没错。”
楚根的自律,不止体现在时间安排上,更渗透在每个细节里。
练箭的木弓,他每天都会用桐油擦拭,检查弓弦的松紧;穿的箭囊,是用母亲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缝的,磨破了就自己找针线补好;就连射出去的木箭,都会一根根捡回来,用砂纸打磨掉毛刺,确保下次使用顺手。
有一次,天降大雨,晒谷场积了水,楚大山让他别去练箭了。楚根却找了块屋檐下的空地,对着墙壁练定弓,雨水顺着屋檐滴在他身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拉弓的手稳如磐石。
“雨停了再练不行吗?”楚大山有些心疼。
“爹,练箭跟种地一样,误了一天,就少一分收成。”楚根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清晰而坚定。
他的自律,也悄悄影响着身边的人。丫丫见他每天早起,也跟着起早帮母亲喂鸡;村里几个调皮的孩子,看着楚根的箭越来越准,也央求家里做了小弓,跟着在晒谷场比划;就连周先生,都在课堂上表扬他:“楚根读书,就像他射箭一样,靶心明确,心无旁骛,你们都该学学。”
但楚根从不得意。他知道,这点自律不算什么。前世见过太多天赋异禀的人,因为半途而废最终一事无成。心理学里的“飞轮效应”说,让静止的飞轮转动起来,一开始要费很大力气,但每转一圈,都能为下一圈提供动力。他现在做的,就是让自己这只“飞轮”,始终保持转动。
深秋的一个傍晚,楚根练完箭,正坐在槐树下擦弓,丫丫提着篮子跑过来,里面装着几个烤红薯。“楚根哥,我娘烤的,给你留的。”
红薯冒着热气,甜香扑鼻。楚根接过来,掰了一半递给她:“一起吃。”
“楚根哥,你射箭那么准,将来是不是要当猎户?”丫丫啃着红薯问,小脸上沾着灰。
“或许吧。”楚根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夕阳正为山峰镀上一层金边,“也可能去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有啥呀?”
“不知道。”楚根笑了笑,“但肯定有更难射的靶子。”
他想起《江湖杂记》里描述的“百步穿杨”,想起蜀山弟子御剑飞行时的飒沓,那些都比三十步外的草人难多了。但他不急,现在的每一次拉弓,每一次运气,都是在为将来积蓄力量。
就像这红薯,要在土里埋够了时间,吸足了养分,才能烤出这样的香甜。
三、村中磨砺
楚根的箭术,很快在村里派上了用场。
初冬时节,一群麻雀总来偷食晒谷场的粮食,村民们扎了稻草人也不管用。楚根拿着木弓守在谷堆旁,等麻雀落满谷堆时,他屏住呼吸,搭箭、拉弦,气流顺着手臂精准推送——没有直接射,而是让箭擦着谷堆飞过,惊得麻雀一哄而散,却没伤到一只。
“妙啊!”楚大山看得直点头,“既赶了雀,又没伤性命,这火候拿捏得好。”
从那以后,楚根成了晒谷场的“护粮官”。他不用箭射,只用气流感应麻雀落下的时机,适时放一箭惊走它们,既省了箭,又练了反应。
有时,他还会帮王伯修陷阱。王伯是村里的老猎户,擅长设套捕捉野兔、山鸡。楚根跟着他学辨认兽迹,知道“兔子跳三步必回头”“山鸡落树爱选朝南枝”,这些观察让他射箭时的预判更准了——就像知道猎物下一步会动,也能猜到箭飞到哪里时,猎物会如何躲闪。
一次,王伯的陷阱捕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麂子,挣扎着想要挣脱。楚根看它腿上的伤口在流血,便试着用气流顺着指尖,轻轻抚过伤口周围。奇妙的是,麂子的挣扎竟慢慢停了,眼神也从惊恐变得温和。
“这孩子,跟畜生都能说上话似的。”王伯啧啧称奇,连忙上前给麂子包扎伤口,打算养好了放生。
楚根没说,那是因为他用气流安抚了麂子的躁动,就像用冥想平复自己的情绪一样。心理学中的“共情”,原来不止适用于人,对动物也同样有效。
村里的孩子们,渐渐把楚根当成了“孩子王”。不是因为他会打架,而是因为他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麻烦。
有孩子的风筝挂在了树梢,楚根一箭射断风筝线,风筝稳稳落下;有孩子在河边摸鱼时弄丢了竹篓,楚根根据水流方向,顺着下游找到了被水草缠住的竹篓;甚至有次村里的水牛陷进了泥坑,也是楚根想出办法,让大家顺着水牛发力的方向拉绳,用“引进落空”的巧劲,轻松把牛拽了出来。
“楚根这孩子,脑子里装的东西跟咱不一样。”村里人都这么说。
楚根听了,只是笑笑。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把前世的知识、今生的气流,用到了生活里而已。就像练箭时要考虑风向,解决问题时也要看清形势,找到最省力的法子。
他的箭术,在一次意外中,真正显露出了威力。
那是一个雪后初晴的午后,楚根跟着父亲去后山拾柴。走到半山腰,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嗷呜”的叫声,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狼,正盯着不远处的丫丫——她提着篮子来采草药,没注意到这只下山寻食的狼。
丫丫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动不了。楚大山抄起扁担就要冲过去,却被楚根拉住了。
“爹,你帮我稳住它!”楚根迅速从背上取下弓和箭,动作快如闪电。
楚大山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大吼一声,挥舞着扁担冲向野狼侧面,吸引它的注意力。野狼被激怒,转头对着楚大山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楚根已经搭箭、拉弦、瞄准。他深吸一口气,气流在体内急速流转,汇聚于右手——野狼的动作、风向的角度、距离的远近,都在他的感知里清晰呈现。
“嗖!”
木箭带着破空声飞出,箭头虽然是木头的,却在气流的推送下,精准地射在了野狼的前腿上。野狼吃痛,发出一声惨叫,夹着尾巴转身逃进了密林。
“丫丫,没事吧?”楚根跑过去,扶住还在发抖的女孩。
丫丫哇地哭了出来:“楚根哥,你好厉害……”
楚大山也跑了过来,后怕地拍着胸口:“你这箭法,比爹年轻时都准!”
楚根看着野狼逃走的方向,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他知道,这一箭能射中,一半是本事,一半是运气。如果面对的是更凶猛的野兽,或者箭头没有恰好射中腿,后果不堪设想。
“爹,我想练铁簇箭。”回去的路上,楚根突然说。
“等开春,爹去镇上给你打几支铁簇。”楚大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现在完全相信,儿子的箭术,将来能成为安身立命的本事。
雪后的山路很滑,楚根牵着丫丫的手,一步步往下走。阳光透过树枝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小腹处的气流比来时更加活跃,仿佛也在为刚才的惊险时刻悸动。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弓,弓身上的酸枣木纹理,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这把普通的木弓,见证了他从拉不开弦到箭射野狼的成长,也见证了他在白杨村的平凡日子里,如何用自律和专注,一点点打磨出属于自己的锋芒。
回到村里时,夕阳正将村庄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楚根把木弓挂在墙上,仔细擦拭着那支射伤野狼的木箭。箭头沾着点血迹,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不仅有田园牧歌,还有潜藏的危险。
他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但他不急。
就像这把木弓,需要日复一日的摩挲,才能变得温润趁手;就像这射出的箭,需要一次次瞄准,才能找到最精准的轨迹。
他的路,还在脚下,在每一次拉弓的呼吸里,在每一个自律的日夜里,向着远方,缓缓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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