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理藏心
白杨村的月光总带着草木的清辉,楚根坐在院角的石碾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石面上划过,勾勒出一个个无形的圆圈。
这些圆圈藏着他前世最珍视的财富——武当太极拳的拳理。
不是写在纸上的秘籍,而是刻在脑海里的千言万语。
前世的楚雄,五十岁那年为求太极真意,三上武当。掌门见他心诚,又恰逢道观修缮需要资金,最终破例让他在藏经阁闭关三日。那三天里,他没带纸笔,全凭过目不忘的本事,将那本泛黄的《太极拳经》连同武当道长的口传心授,一字一句、一招一式都刻进了记忆深处。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他在心里默念,指尖的圆圈转得愈发圆融。
回到现代后,他对着记忆中的拳理练了十年。每天清晨的武馆里,他一遍遍打云手、揽雀尾,试图找到那所谓的“气感”。肌肉是强壮了,反应是敏锐了,可丹田处始终空空如也,别说“气行周天”,就连最基础的“以气催力”都摸不着边。
“不过是古人对生物力学的浪漫想象。”他曾在学术研讨会上这般断言,引来传统武者的摇头叹息。
那时的他不懂,不是拳理错了,而是世界不同。现代社会的空气中,没有这种能被人体吸纳的“灵气”,就像再好的种子,撒在戈壁里也发不了芽。
“根儿,夜露重,进屋睡吧。”李秀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睡意。
“娘,我再坐会儿。”楚根抬头笑了笑,月光落在他眼里,映出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他从不敢懈怠。那些刻在记忆里的拳理,成了他最隐秘的修行指南。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模仿江湖把式,而是沉下心来,先悟“理”。
太极拳讲究“以柔克刚”,他就观察村口的老槐树——狂风来时,枝桠从不硬抗,总是顺着风向弯腰,风过之后又挺直如初;讲究“引进落空”,他就看溪水流淌,遇到礁石从不会硬碰,而是绕着缝隙蜿蜒前行,最终汇聚成河。
白天跟着父亲下地,他会把锄头的起落化作“云手”的轨迹,感受腰腹发力带动手臂的巧劲;帮母亲劈柴时,斧头落下的角度暗合“野马分鬃”的虚实转换,让力量顺着木纹自然渗透;就连扫地时,扫帚在地面画过的弧线,都藏着“太极桩”的沉劲。
这些举动在村里人看来,不过是孩子的小怪癖。只有楚根自己知道,他是在把记忆中的拳理,一点点种进这具孩童的身体里。
“意为主帅,气为先锋,形为兵卒。”这句口传要诀,他每天都要在心里默念百遍。现代时他不懂“气”为何物,如今引气入体后再回味,突然有了新的领悟——这里的“气”,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灵气。
二、气感初生
八岁那年的麦收时节,太阳毒辣得像要把土地烤焦。
楚根跟着父亲在田里割麦,汗水顺着脸颊淌进衣领,黏腻得难受。楚大山见他小脸通红,心疼地说:“根儿,去树荫下歇会儿,爹一个人就行。”
“没事爹,我还能行。”楚根抹了把汗,握紧了手里的小镰刀。
他刻意放慢动作,让呼吸与挥镰的节奏保持一致——吸气时蓄势,呼气时落刀,腰腹微微转动,带动手臂发力。这是他根据“太极十三势”中的“捋”劲,改编的省力法子,割麦的效率比同龄孩子高了一倍。
割到田埂边时,脚下突然一滑,他踉跄着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撞在坚硬的田埂上。
千钧一发之际,楚根的身体做出了本能反应——双臂向前一探,如同抱球,腰腹猛地向后一沉,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势头。这个动作,正是太极拳里的“揽雀尾”。
就在姿势定住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小腹处的灵气团轻轻一颤,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腰腹,沿着手臂内侧快速涌到了掌心。
“嗡——”
掌心像是贴在了暖炉上,麻痒中带着一股微弱的推力,让他原本不稳的身形瞬间稳住。
楚根愣住了,镰刀从手里滑落,插进泥土里。
这感觉……是“气”?
他试探着再次摆出“揽雀尾”的姿势,集中意念回想刚才的感觉。小腹的灵气团果然再次响应,一股更细微的气流顺着同样的路线,缓缓流到掌心。
“真的……是气……”他在心里狂喜地呐喊,却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
前世十年苦修不得的气感,竟然在这意外一跌中,悄然降临。
他强压着激动,装作系鞋带,蹲在地上沉入冥想。意识里,那股气流像条胆怯的小鱼,在经脉里慢慢游动。他想起拳理中的“气行经络”,试着用意念引导气流退回小腹。
气流归去时,所过之处的疲惫感竟消散了不少。楚根站起身,只觉得浑身轻快,刚才被太阳晒出的昏沉感也消失了。
那天下午,他借着割麦的间隙,一次次暗中尝试。
发现用“单鞭”的意念时,气流会汇聚到指尖,让他能更精准地避开麦秆的硬节;用“提手上势”时,气流会涌上头顶,让他在烈日下也能保持头脑清明;而站在田埂上休息时,摆出“太极桩”的架子,气流就会在丹田盘旋,像个小暖炉,驱散身体的燥热。
收工回家的路上,楚根背着半捆麦子,故意走在父亲身后。他试着让气流顺着双腿流动,脚步顿时变得轻快许多,原本沉重的麦捆也仿佛轻了一半。
“根儿今天咋这么精神?”楚大山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不像平时累得蔫蔫的。”
“可能是今天的麦子好割吧。”楚根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笑意。
他知道,这不是麦子的原因,而是气的作用。记忆中的拳理,终于在这个世界显露出了神奇的功效。那些“以意领气,以气导形”的描述,不再是抽象的文字,而是可以触摸、可以掌控的真实存在。
晚上躺在竹床上,楚根彻夜未眠。他一遍遍在脑海里复盘太极拳的招式,感受气流在体内的流动路线。哪些姿势能让气走得更顺,哪些意念能让气聚得更足,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像解一道复杂的心理学难题。
三、周天初成
有了气感后,楚根的修行变得更有方向。
他根据记忆中“任督二脉”的走向,开始尝试冲击“小周天”。任脉在前,从下颌到小腹;督脉在后,从尾椎到头顶。拳理说,打通小周天,气就能在体内循环不息,力量、耐力、感知都会迎来质变。
这比单纯引导气流难上百倍。
气流走到尾椎的“尾闾关”时,像撞在了棉花墙上,怎么都过不去。他试着用意念强推,结果气流溃散,经脉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疼出了冷汗。
“欲速则不达。”他想起武当道长说过的话,“太极之道,在松不在紧,在顺不在强。”
于是他改变方法,不再硬冲,而是像揉面团一样,用温和的气流一点点“滋养”关窍。每次练功时,都让气流在关窍前轻轻盘旋,如同溪水漫过石头,用时间消磨阻碍。
同时,他把日常劳作变成了辅助修行。挑水时,让水桶的晃动节奏与呼吸同步,借着力道震动后背的督脉;爬树摘野果时,四肢的伸展暗合“八法”,用身体的拉伸拓宽经脉;甚至吃饭时,都细嚼慢咽,让气息随着吞咽动作下沉丹田,壮大灵气团。
村里的孩子觉得他越来越“怪”。别人在溪边打闹时,他在旁边站桩;别人在晒谷场玩弹珠时,他在角落比划着慢悠悠的动作;就连晚上,也常有人看到楚根家的院子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对着月亮发呆。
“楚根是不是傻了?”有孩子背后议论。
丫丫却不乐意:“楚根哥才不傻!他比谁都聪明,上次还教我怎么用最少的力气背柴呢!”
楚根从不在意这些议论。他的世界里,早已多了一层别人看不见的维度——那流淌在经脉里的气,那与天地相连的感应,让他对“活着”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转机发生在一个秋日的午后。
村里的晒谷场突然起了风,刚晒好的稻谷被吹得四处乱飘。大人们忙着拢谷,楚根和几个孩子负责扶住被风吹得摇晃的谷仓门板。那门板是厚重的松木做的,少说有两百斤,风一吹就晃得厉害,几个孩子使出浑身力气,脸都憋红了,还是快扶不住。
“要倒了!”有人惊呼。
楚根看着门板摇晃的轨迹,突然想起“引进落空”的拳理。他不再硬抗,而是顺着风的力道,轻轻向后一撤,同时腰腹转动,手臂带着门板的惯性向侧面一引。
就在这时,体内的气流突然变得异常活跃!
丹田的灵气团猛地旋转起来,一股比平时粗壮数倍的气流,顺着任脉快速下行,过小腹,绕尾闾,竟毫无阻碍地冲进了督脉!紧接着,气流沿着脊椎一路上行,过夹脊,穿玉枕,从头顶百会穴涌出,又顺着面部下行,回到丹田。
一个完整的循环,一气呵成!
“呼——”
楚根只觉得浑身一轻,原本沉重的门板仿佛变成了纸糊的,被他轻轻一带就稳住了。风还在吹,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气流在体内每循环一周,就生出一股新的力量,源源不断,取之不尽。
“小周天……通了?”他在心里默念,眼眶有些发热。
从六岁引气入体,到八岁打通小周天,两年时间,他终于把记忆中的拳理,变成了这具身体的本能。
风停后,大人们都夸几个孩子力气大,只有楚根知道,支撑他的不是蛮力,而是流转不息的气。他走到谷仓后,悄悄捏了捏拳头,能感觉到气流瞬间汇聚于拳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对着旁边的木桩轻轻一拳打出——没有用蛮力,全凭气的推动。
“咚”的一声闷响,木桩上竟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楚根看着拳印,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手,突然笑了。
前世那个在武馆里对着拳理困惑不已的楚雄,大概永远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用一具八岁孩童的身体,真正触摸到太极的真谛。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晒谷场中央,缓缓打起了太极拳。
云手、野马分鬃、揽雀尾、单鞭……动作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却因为有了气的流转,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气流在体内周而复始,与天地间的灵气交相呼应,仿佛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在动静之间,诠释着“太极”二字的真意。
远处,楚大山扛着锄头走来,看到儿子的身影,笑着停下了脚步。他不懂什么是小周天,只觉得儿子的动作里,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像溪水流淌,像白云飘动,让人心里踏实。
楚根收势时,正好对上父亲的目光,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他知道,打通小周天只是开始。记忆里的拳理还有很多,这个世界的秘密还有很多,等着他用这具身体,用这流转的气,一点点去探索,去印证。
晚风拂过晒谷场,带着新麦的清香。楚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灵气顺着呼吸涌入体内,与丹田的气流融为一体。
路还长,但他不急。
太极之道,本就是慢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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