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你们在偏殿处理最后一批军务报告。
夕阳的血色透过巨大的琉璃窗,将室内染上一层不祥的红。
雷狮将一份关于镇压边境小规模骚乱的报告扔在桌上。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手指用力按压着眉心,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不过是群吃不饱饭的蝼蚁闹事。”他声音沙哑,连鄙夷都显得疲惫的语调。
“按旧例,镇压。领头者,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你拿起那份报告,指尖划过“镇压”、“处决”那几个冰冷的字眼。
看,他学得多快。
曾经那个会为了自由向神挥锤的雷狮,此刻正熟练地运用着强权与恐惧来维持“稳定”。
“陛下,”你轻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处决……会不会太严厉了?或许可以……”
他睁开眼,眼底是未褪的血丝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烦躁:
“不然呢?安抚?给他们粮食?然后让更多人觉得闹事有利可图?”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冰冷而残酷。
“布莱尔,收起你那些无用的怜悯。这个世界……不需要。”
你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深处闪过的难以掩饰的‘愉悦’。
对,就是这样。
变得更冷漠,更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你,是他唯一的……共犯。
……不,不是的!
不应该这样……你挣扎着想要反抗 ,快去阻止他,不能这样……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可最终,你像是被捂住了嘴一般,身体,神经,一切的一切,彻底不受控制……
“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放下报告,语气温顺,拿起笔,在那份命令上,替他签下了代表核准的字符。
而雷狮,默许你这种僭越的行为,不止一次。
他盯着你签字的动作,像是在看一个帮凶,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同谋的关系。
殿内陷入沉默,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彼此之间那根名为“禁忌”的弦,越绷越紧的、几近断裂的嗡鸣。
突然,他站起身,走到你身边。阴影将你笼罩。他没有看你刚签好的命令,而是伸手,捏住了你的下巴,迫使你抬起头。
指尖带着凉意,力道却不容抗拒。
“你好像,”他俯身,气息拂过你的耳廓,声音低沉得像某种危险的诅咒,“很享受现在这样?”
你的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跳动,但脸上依旧是那片无波的静谧。
享受?
享受看他挣扎,享受看他一点点被染黑?享受你们在这泥沼里越陷越深,直至再也无法分离……?
“哥哥在说什么?”你眨了眨眼,眼神纯净得像从未被污染过的冰雪,“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他盯着你的眼睛,仿佛想从这片冰雪下,找出哪怕一丝裂痕。
雷狮靠得极近,近到你能数清他睫毛的颤动,能感受到他呼吸里那份压抑的、即将失控的疯狂。
疯狗,被规则和欲望逼到绝境的疯狗。
而你,这根拴着他的锁链,同时也是在背后不断撩拨他、让他保持这种危险状态的……操刀鬼。
最终,他松开了手,指尖仿佛留恋般在你下颌轻轻蹭过,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温度。
“最好是这样。”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沉稳的表象,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记住你的身份,我的妹妹。”
他加重了“我的”两个字,像是在强调所有权,又像是在提醒自己,那根绝对不能逾越的底线。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你缓缓抬手,抚摸着他刚才碰过的地方。指尖下的皮肤,微微发烫。
身份?
你当然记得。
你是注定要和他一起,要么毁灭这个扭曲的世界,要么被这个世界毁灭的……另一半灵魂。
……
观测间隙。
c看着眼前光影交织的画面,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喂……你不觉得该解释一下吗?”凯莉挑眉,指尖点着屏幕上那条偏离常规的世界线,语气里带着玩味和探究。
c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嗯…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他摊手,语气带着点无力感,“一个……出了点偏差的平行时空。而且,那里的时间流速和我们不同。”
阿奇尔抱着手臂,咂了咂嘴,眼神复杂地瞥向画面中氛围明显不对劲的“兄妹”:
“所以……这条时间线里……雷狮他没当海盗,反而……”他顿了顿,没把后面那个显而易见的结论说出口,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艾比看看平行世界里那个被无形丝线捆绑的雷狮和你,又扭头看看向回忆场地内那个张扬不羁的雷狮,张了张嘴,最后只挤出一个音节:“嗯……”
她实在无话可说。
你和雷狮,平行时空里的那种关系,太奇怪了。
……
平行时空,扭曲的牢笼之中。
你难得获得了一丝清醒的间隙,独自一人登上了熟悉的观星台。
夜风带着凉意,吹不散心头的滞重。
曾经与雷狮在此许下的、关于星辰与自由的誓言,此刻像冰冷的针,刺穿着你的记忆。
为什么,在你的世界里,他选择了决绝地离开?
而在这个他“选择”留下的世界,为何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枷锁的铁锈味?
疯了的是谁?是他,是你,还是这个将一切正常情感都扭曲的世界本身?
“夜里风大。”雷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听不出情绪。
他走上前,默不作声地将自己那件带着体温和威压的披风解下,披在你肩上。
毛茸茸的领子紧贴着你的脖颈,上面沾染着他独有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久违的酒精味。
你微微蹙眉,属于“妹妹”的关切和自身的不悦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句提醒:
“……不可以喝酒。那么多政务等着处理。”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不会再喝了。”
雷狮这过分的乖顺让你心头发沉。
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是酒精暂时麻痹了他被束缚的意志?
你们并肩坐下,仰头望着被保护罩过滤后、显得格外规整虚假的星空。
他自然地拉过你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你的指节和手背,动作亲昵得令人心惊,又带着一种心不在焉的玩弄感。
“……如果重新选择一次,”你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几乎要散在风里,“你还会……接受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侧过头,目光沉沉地锁住你:“……你希望我接受?还是反抗?”
你也望向他,试图从那片熟悉的紫色海洋里,打捞出一点点真实的痕迹。
记忆中,你们曾无数次在这里共看星空。
那些炽热的誓言如风般易散,留下的烙印,顽固地刻在灵魂深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带着微醺的酒气,拂过你的脸颊。
他的鼻尖轻轻贴上你的,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中翻涌的、被压抑的暗流,“你永远……属于我。”
你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僵硬地停留在原地,被无形的丝线固定在这个危险的距离。
“……哥哥……”你听见自己发出轻唤,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手被牵引着,违背了你全部意志,轻轻抚上他发烫的脸颊。
不可以——!
你在内心呐喊,但身体却像一具精致的傀儡,被这个世界最深的恶意操控着。
你闭上眼,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场孤注一掷的渎神。
如果连这最深的禁忌都无法撼动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连这样都无法刺激他找回一丝反抗的意识……
那就……一起彻底烂掉吧。
如果痛苦是唤醒他的唯一方式,你不介意亲手将这痛苦,连同自己的灵魂一起,献祭给他。
唇上传来他灼热的温度,那感觉却像在亲吻冰冷的烙铁,每一秒都是对灵魂的刑罚。
这个吻,缠绵而窒息,带着蜂蜜融化般的黏稠甜腻,却也浸透了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挣扎。
仿佛要将彼此吞噬、融合,又像是在共同坠向无间地狱。
你突然尝到了一丝咸涩,不知是他的泪,还是你的,早已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如同生命最初在母体中相连的温暖与混沌。
雷狮猛地将你扑倒在冰冷的观星台地面,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一口咬在你脆弱的脖颈上,不重,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和惩罚意味。
“……雷狮!”你因这刺痛而清醒片刻,徒劳地想要推开他。
“是哥哥……”他纠正道,声音喑哑,埋首在你颈间。
“……哥哥……别闹了。”你试图用过往的语气,唤醒些什么。
“我没有在开玩笑……”他抬起头,紫眸在星光下亮得骇人,紧紧盯着你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你灵魂深处。
“我会留在你身边,做你需要我做的任何事……”
他的话语如同最沉重的枷锁,也如同最绝望的祈求。
“作为交换……永远爱我吧。”
这扭曲的关系,在星辰的见证下,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将两人紧紧缠绕,直至窒息……
……
“哇哦~”凯莉吹了个俏皮的口哨,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阿奇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手,一把捂住了旁边艾比和埃米的眼睛。
“少儿不宜。”他言简意赅,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尴尬,自己却忍不住又多瞥了画面两眼。
c干笑了几声,手指有些匆忙地划动,切断了那条令人心神不宁的世界线投影。
“诶呀呀……”他试图用惯常的轻松口吻说些什么,但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只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腐蚀着他的理智。
那感觉如此鲜明,让他几乎要咬紧牙关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尽管指尖还有些发凉。
“好了,无关的插曲到此为止……”他试图将话题引回正轨,“我们来谈谈关于你们的事……”
一直安静旁观的安莉洁忽然歪了歪头,澄澈的眼睛望向c,轻轻开口:“你……”她感知到了他平静外表下的暗涌。
但就在安莉洁即将说破的瞬间,一旁的桃瑞丝突然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c的小腿,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你不你的,”桃瑞丝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胆小鬼……” 她暗自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凭什么雷狮那家伙可以在无数的可能性中占据一席之地……又凭什么她只能在所有时间线的缝隙间徘徊,永远像个局外的幽灵……
桃瑞丝似乎不愿在刚才的话题上多作停留,她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闲话到此为止。现在,进入正题……”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有两个人,给你们见一下。”
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两道光影凝聚,赞德和紫堂真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彼此状态后,才将目光投向周围的人群。
赞德双手抱胸,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略带戏谑的笑容:
“诶呀呀~准备了这么久的大场面,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星际穿越’的特效,或者至少有个蓝色的机械猫带我们钻抽屉呢。”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游园会。
一旁的紫堂真则沉默着,只是微微颔首。
桃瑞丝无视了赞德的调侃,直截了当地宣布:“好了,他们俩就是你们接下来的陪练。打赢他们,你们才算通过考验。”
比起战斗,凯莉显然对刚才未看完的“剧目”更感兴趣。
“比起打打杀杀这种脏兮兮的事情,本小姐还是对平行时空的‘小秘密’更感兴趣呢~”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c和桃瑞丝,嘴角噙着狡黠的笑。
“不止是雷狮吧?其他人……难道就没有什么有趣的‘可能性’吗?”
凯莉指尖绕着发梢,笑容里掺着蜜糖与狡黠:“两位‘天使大人’……难道就不好奇吗?在无数的可能性里,布莱尔和其他人的……那些‘恋爱小故事’~?”
赞德眉峰微挑,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光,他唇角扯起那抹惯有的弧度。
“哦——?”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在场某些人的表情,“这我倒是……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在那些精彩的故事里,”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轻笑,“我有没有……重要的戏份啊~?”
……
……
清晨的阳光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你的眼帘。
你皱着眉,挣扎着从混乱的梦境中脱离,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意识回笼的瞬间,身体感知先于思维清晰起来——
你正被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紧紧地禁锢在怀中,手臂横亘在你腰间,力道不容抗拒。
雷狮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混合着某种更为私密、更令人心惊的味道,将你彻底包裹。
昨晚破碎而炽热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你的脑海。
轰——!
你整个人如遭雷击,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燃烧起来。
你猛地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雷狮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还在熟睡,平日里张扬的眉眼在此刻显得意外的安静,甚至带着一丝毫无防备。
这平静的姿态,像是一桶油浇在你心头的烈火上。
“啪——!”
一声清脆又狠厉的巴掌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失控地带出了一丝细微的电弧,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雷狮,你他妈的混蛋——!!” 你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耻辱而颤抖,尖锐地划破了房间内虚假的宁静。
雷狮被你打得偏过头去,皱眉醒了过来。
他抬手,指腹慢慢擦过瞬间红肿起来的侧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初醒的迷茫,但很快便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他坐起身,丝被滑落,裸露出的上半身肌肤几乎是一场无声的控诉——
锁骨、脖颈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小臂上是深浅不一的抓痕,腰腹间甚至能看到清晰的齿印…… 这一切都昭示着昨夜的失控与疯狂。
他看着你,眼神复杂,带着刚醒的沙哑开口:“混蛋……?”
这句话更是点燃了你最后的理智。然而,他的下一句,却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昨晚明明是你先吻我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凝固了。
两人都猛地僵住,瞳孔骤缩。
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你们——
不是因为话里的内容,而是禁锢着喉咙、扭曲着意志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就在这最不堪、最无法挽回的时刻,它竟然松开了手?
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感淹没了你们。
就像一个被操纵的刽子手,在刀落下后才发现自己杀了谁,而操控他的线,偏偏在此时断开。
身体的控制权,回归了……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在这种……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所有遮羞布都被撕得粉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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