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你注视着c的双眼,声音不大,却让c动作一滞。
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伸手想揉你的头发,却被你侧身避开。
“你……比较特殊的。”c收回手,语气里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意味,“我给你找的‘教练’还在路上。趁现在,先去——学习一下他们……?”
话音未落,他再次打出一记清脆的响指。
等你重新睁眼,熟悉的景象已然剧变——
眼前不再是先前的空间,而是……雷王星……
……
空气里是雷王星宫殿常有的,冷冽的气息。
穹顶投下的唯一光柱,尘埃在其中缓慢浮沉,像被困住的萤火。
你作为一个被迫的旁观者,意识悬浮于空,看着下方——那个与你有着相同面容的“你”,正在等待着。
如同两年的你那般,等待着雷狮。
只不过与你不同的是,她的等待有了回应。
殿门开启的沉重声响在空旷中回荡。雷狮走了出来。
就在他看向你的瞬间,你感觉的,本应该旁观的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你,一瞬间融为一体……
他的步伐依旧带着那份与生俱来的傲慢,眉宇间的桀骜并未减少分毫。
但你知道,这不是他。
你熟悉的雷狮,眼神应该像未经驯化的野兽,扫过这王座时只会带着轻蔑与不耐。
骨子里是风,是雷,是砸碎一切枷锁的野火。
而眼前这个,他的目光在触及那冰冷的座椅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认命】
“……你答应了?”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眼眸在光下显得格外亮,像蒙着一层水光的琉璃。
雷狮的手伸过来,揉了揉“你”的头发。
动作很自然,甚至称得上温柔。
但在你意识的深处,一阵冰冷的恶寒顺着脊椎爬升。你想躲,这具身体却温顺地接受了。
“嗯。”他应道,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他的视线越过你,望向殿外那片被保护罩扭曲的天空,那片他曾经发誓要击碎,要超越的虚假蔚蓝。
责任像无形的镣铐,比任何敌人的锁链都更牢固地捆住了他。
他选择了戴上它,为了某种他或许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家族?稳定?还是……你?
“羚角海盗团,” 你继续说着,“在你继任之前,解决他们。”
“好。”他应下。
没有反驳,这种顺从,比任何暴怒都更让你感到恐惧。
自由是他灵魂的底色,而此刻,这片底色正在被名为“责任”的浓墨一点点覆盖、吞噬。
他的手伸过来,牵住了“你”的手。手指交扣的瞬间,你感到一种灵魂层面的排斥,但这具身体的手指却自然地回握,紧密得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怎么不戴我送你的发夹?”
“不喜欢了。”
“我知道了。” 他没有追问,眼神却暗了一瞬。
短暂的停顿里,有什么东西沉下去。他握你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一点,像在确认什么。
“姐姐也要回来了……你别再惹她生气。”
“好。”
“还有雷蛰哥哥……”话音未落,他握着你的手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你仿佛感到了骨骼的微痛。
“我才是你哥哥。”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近乎偏执的宣告。
双生子的羁绊,在此刻扭曲成了一种排他的、充满禁忌感的所有权声明。
他是你的半身,这一点,不容任何旁人,哪怕是名义上的其他兄长。
“是,哥哥……” 这具身体轻声回应,顺从得像一只被拔掉了利爪的猫。
他牵着你,一步步走向殿外那片被规划好的“未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你的神经上。
……
现实世界,擂台赛场地。
雷狮站在破碎的王座幻影前,烟尘尚未完全散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这里……”他低声自语,武器上还萦绕着未散的雷光,“比我想象的,还要狭窄。”
……
平行世界。
紫罗兰在微弱的、被过滤的星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艳丽。
你的意识主导着身体靠在窗边,汲取着这短暂的自由。只有在雷狮不在时,你才能稍微喘口气。
一声极轻的叹息刚溢出,窗框上方突然垂下熟悉的倒影。
你心头一跳。
雷狮出现在窗外,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夜色里像两簇不灭的鬼火,直直地锁住你。
“你不开心?”他问。声音很轻,却不容闪避。
身体的自动应答机制启动:“没有,哥哥,我很开心。”
他翻身进来,带进一丝夜风的凉意。
你伸手,替他摘去发间沾着的一小片紫罗兰花瓣,动作是这具身体惯有的的熟练。
他却抬手,一枚样式更繁复、镶嵌着深紫色晶体的发卡,被他有些笨拙地别在你的鬓间。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的他,在用他的方式标记他的‘所有物’
“新的,”他声音压低,带着某种试探,“喜欢吗?”
你看向镜中。
发卡别得有些歪,像一种无声的、孩子气的挑衅。
若是真正的你,早就反手给他一下了。
但你只是转身,靠近他,仰起脸。
一个轻得像错觉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皮肤相触的瞬间,你感受到他身体几不可察的僵硬。
“我很喜欢,哥哥。”你微笑着,用这具身体能做出的最温顺的表情说道,“我喜欢。”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雷狮猛地别开脸,几乎是狼狈地转身,再次翻出窗外,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
雷狮背靠着冰冷宫墙,剧烈的心跳声鼓噪着耳膜。
他抬手,指尖触碰刚才被她嘴唇擦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转瞬即逝的触感,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被困在这个见鬼的世界,言行受制,像个提线木偶。
唯独在面对你时,那无形的线绷得最紧,也……最让他烦躁。
今晚是试探,试探这个“你”是否还有他熟悉的棱角。
他摸到了,在那看似顺从的假象之下,一闪而过的、属于你的真实。还有那个吻……
明知是虚假的,是这个世界规则下的产物,却依旧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投下了巨石。
他厌恶这操控,厌恶这命运,却在某个瞬间,可耻地发现,如果是和她一起被禁锢在这方天地里,那令人窒息的未来,似乎也……不是完全无法忍受……
这念头让他悚然一惊。
——疯了!
他必须离开。今晚。
……
窗门被猛地关上,你背靠着床沿滑坐在地,用手背用力地、反复地擦拭嘴唇,直到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开什么玩笑!
就算世界不同,这具身体里流着的血,有一半与他同源。
这种隐秘的、几乎与生俱来的私欲,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你的心脏。
平日里被理智和界限深深压抑,此刻在这扭曲的世界规则下,却被强行拽到了明处,上演着令人作呕的温情戏码。
可你对他,何尝没有一种不愿被任何人分走的依赖。
他是你的哥哥,你的半身,也只能属于你……
这诡异的占有感让你屈辱,更让你恐惧。
必须离开。
立刻。
在彻底失控之前。
……
次日晨。
早会大殿,灯火通明。
你与雷狮并肩而立,眼下带着同款睡眠不足的淡青。
雷霆的目光扫过你们,带着帝王式的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可称之为“欣慰”的情绪——
他的继承人们,似乎终于开始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昨晚……”雷霆开口。
“咳。”雷狮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
你几乎是立刻接上,声音平稳无波,汇报着羚角海盗团的清剿结果、皇姐的凯旋、以及继任仪式的日程安排……
字正腔圆,无可挑剔。
——无人知晓昨夜发生的一切。
你曾无数次试图逃离,却在错综的回廊与庭院中不断回到起点,推开那扇注定属于你的房门。
他也曾无数次冲向宫墙的最高处,却在纵身跃下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温柔而残酷地拉回原地。
……累了。
这个世界,连同这该死的、黏稠而诡异的情绪,都毁灭吧……
殿门在你们身后合拢,将雷霆那带着审视与期许的目光隔绝。
空旷的廊道里,只剩下你们两人规律的脚步声在回荡,清晰得令人心慌。
刚才在殿内滴水不漏的表演,几乎抽干了所有气力。此刻,沉默像粘稠的液体,包裹着你们。
你稍稍落后他半步,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那曾经肆意妄为的背影,此刻却被繁复的礼服规整地束缚着。你清楚地知道,这隐忍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暴烈。
而你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那些阴暗的私欲,像毒藤,在心底最潮湿的角落疯狂滋长。
他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个发卡,”他的声音在廊道里显得有些空茫,“不喜欢,就扔了。”
你指尖微蜷,袖口里,那枚镶嵌着深紫晶体的发卡边缘硌着皮肤。
扔了?送新的?他曾经亲手捏碎了送你的发卡,刻在这个扭曲的世界中,他会一遍又一遍送你新的……直到你喜欢……
心底某个角落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哥哥送的,”你抬起眼,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我会好好收着。”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翻涌着你熟悉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烦躁与被规则压制后的残余怒火。
“收着?”他逼近一步,你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收起来,然后呢?你一点都不喜欢……?!”
你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空气里弥漫着紫罗兰的冷香,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如同雷暴过后的气息,让人头晕目眩。
你没有后退,仰头直视着他。
看啊,这个扭曲世界下的他,连愤怒都被这该死的世界驯化得如此……克制。
你心底那股想要撕碎这虚假平静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然后……”你轻轻开口,声音像羽毛搔刮过紧绷的弦,“等哥哥……下次再送我新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他眼底的墨色骤然加深,凶狠地盯了你几秒,然后,一种近乎自嘲的笑意在他唇角绽开。
他抬手,指尖并未触碰到你,只是虚虚地拂过你鬓边,停留在那并不存在的发卡的位置。
“好啊,”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黏稠的恶意,“‘下次’你会喜欢的。”
廊道尽头有侍从的身影闪过。
他眼底所有的风暴在瞬间敛去,恢复成那个无可挑剔的皇储。
雷狮后退一步,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仿佛刚才那危险的对峙从未发生。
“走吧,”他转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语调,只是背影依旧僵硬,“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你看着他的背影,袖中的手缓缓握紧,发卡的尖端刺入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
他不会放弃离开。而你,也一样。
这个扭曲的世界,这个雷王星,这身份,这命运……乃至眼前这个人,都像一张巨大的网。
要么一起挣脱,要么,一起在里面腐烂。
你抬步,跟上他的脚步。阴影在你脚下蔓延,如同你心底那片无法见光的沼泽。
……
继任仪式顺利举行。
之后的的“事务”,繁琐得令人窒息。
批阅公文,接见臣属,巡视卫队……雷狮表现得无懈可击。
他言辞精准,决策果断,甚至偶尔会流露出符合他新身份的、恰到好处的宽厚与威严。
但你冷眼旁观。
你看到他指节在批阅“流放羚角海盗团残余党羽”的文书时,因过度用力而泛出的青白色。
你听到他在面对老臣关于“稳定高于一切”的谏言时,喉咙里那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压抑的闷哼。
你注意到他视线掠过窗外自由天空时,那一闪而逝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戾。
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用“责任”和“期望”作为模具,一点点浇铸他,将他重塑成他们想要的、温顺而强大的统治者。
而他,正在这温水煮青蛙的进程里,艰难地喘息,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而你,则安静地待在他的阴影里,如同他最忠诚的影子。
你替他接过他不想碰的茶点,你在他眉宇间流露出不耐时,用一句恰到好处的提问转移臣属的注意力。
你看到他因你的一个眼神而压下所有脾气,顺从地坐回时——
你清晰地听见心里“咔哒”一声,仿佛某个锁扣彻底合上了。
一种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快感,自此在你心底扎根。
你在帮他适应这个牢笼。
那枚被他送出的新发卡,没有戴,而是被收了起来。
像藏起一柄淬了毒的匕首,或是一枚……通往共犯关系的钥匙。
而你,则在帮他适应这个牢笼的同时,也在享受着这种……将他牢牢控于掌心的,阴暗的,诡异的快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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