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刻着的,不是沈流苏。
而是三个她以为早已埋葬在十年前那场血火中的字……
沈流云!
烛光颤抖,映着沈流苏骤然苍白的脸。
她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名册,指节泛白。
沈流云……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震碎了十年伪装的平静。
苏嬷嬷,她究竟是谁?
又为何要刻下这个名字?
而自己,又为何会莫名其妙地与这个名字产生如此深的羁绊?
她的心绪翻江倒海,但多年的磨砺让她迅速压下了所有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将名册小心翼翼地收好。
真相,只会随着她的每一步深入,逐渐浮出水面。
清晨,百草苑的露珠在阳光下闪耀,沈流苏一袭素净的宫女服,正蹲在一株从未见过的奇异兰草前,神情专注。
那兰草叶片凝霜,犹如冰雕,却散发着一股清冽入骨的幽香,仿佛冰雪深处孕育的生命。
这是她在百草苑深处无意中发现的“冰魄兰”,根据家族古籍记载,此兰已绝迹百年,无毒,却能清心宁神。
她指尖轻触,感受着叶片上透出的微凉,眼中闪烁着发现新世界的喜悦。
“好一株绝世奇兰。”
低沉磁性的声音猝然在身后响起,沈流苏身形微僵,却不慌乱。
她缓缓起身,转过头,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立于花丛之后,正是帝王萧玦。
他身后跟着大太监赵高,显然是临时起意,轻车简从。
“奴婢参见陛下。”沈流苏屈膝行礼,姿态恭敬,不卑不亢。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身前的冰魄兰上,眉梢微挑:“此兰朕从未见过,百草苑竟藏有此等珍稀?”
“回禀陛下,此乃奴婢昨日于苑内偏僻处寻得,正欲辨其品性。”沈流苏轻声应答,她知道萧玦对奇花异草素有兴趣,这株兰草恰是她接近帝王、展露能力的好机会。
她小心翼翼地从冰魄兰上折下一枝,双手呈上:“此兰叶片凝霜,却无毒性,香气清冽,有清心宁神之效。愿以此献于陛下,聊表寸心。”
萧玦接过兰枝,指尖触及冰凉,幽香瞬间扑鼻。
他鼻尖轻嗅,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这香气,在清冽之下,隐隐透出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深邃和悠远,却又莫名地熟悉……那不是寻常的兰香,其中似乎交织着沈家秘香“沉月调”的独特韵味!
他的指尖微微一颤,心头警铃大作。
沈家香谱,绝非平庸之物。
这个宫女,果然不简单。
与此同时,百草苑的另一角,一处被沈流苏临时辟作药房的偏僻小屋内,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正悄然上演。
林嬷嬷那张刻薄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她远远地看着被自己推搡着进入小屋的小翠,低声催促:“快些!就说洒了水,打翻了她那腌臜罐子,记住了吗?”
小翠一脸惶恐,但又不敢违抗林嬷嬷的命令,哆哆嗦嗦地推门而入。
她按照林嬷嬷的指示,装作不小心,一把扫翻了角落里一个陶罐。
罐子落地,“砰”地一声脆响,清水四溅。
“哎呀!奴婢该死!”小翠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地请罪。
沈流苏闻声赶来,看到一地的水渍,以及小翠衣袖上被浸湿的痕迹,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她早就预料到林嬷嬷会狗急跳墙,那个陶罐里原本装的剧毒“忘忧草汁”,早已被她不动声色地换成了普通清水。
“这是何物?”萧玦跟着沈流苏一同前来,锐利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和惊慌失措的小翠。
沈流苏不疾不徐地走到小翠身边,拿起她沾湿的衣袖,凑到鼻尖轻嗅。
她故作疑惑,随即面色凝重起来:“回禀陛下,此乃奴婢新研制的……‘清心露’,本意是想提炼些用于安神。只是……这沾湿的衣料,似乎散发着一丝古怪的味道,恐有不妥。”她不动声色地将小翠的衣袖递向萧玦。
萧玦接过衣袖,嗅了一口,他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并不特殊的植物清香,并没有沈流苏所说的“古怪味道”。
但他深知沈流苏的调香能力,以及她话语中隐藏的深意。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小翠,冷冷道:“说!谁指使你打翻的?”
小翠被皇帝冰冷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原本林嬷嬷的威胁此刻被恐惧冲散。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哭喊起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是……是林嬷嬷,是林嬷嬷让奴婢……让奴婢来破坏沈姑姑的药材的!林嬷嬷说,说沈姑姑的那些东西都是邪门歪道,不能留在宫里……”
话音未落,林嬷嬷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想上前捂住小翠的嘴,却被赵高眼疾手快地拦住。
萧玦看着林嬷嬷那张扭曲的脸,眼中寒光一闪。
一场拙劣的栽赃嫁祸,在沈流苏的算计下,变成了林嬷嬷自掘坟墓的铁证。
处理完林嬷嬷和小翠,萧玦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流苏身上,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探究。
这个看似柔弱的宫女,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滴水不漏,却又不动声色。
夜深人静,沈流苏再次点亮了房内的烛火。
她将苏嬷嬷的遗物账本摊开,小心翼翼地沿着书脊边缘摩挲。
终于,在最不起眼的一页夹层中,她摸到了一丝异样。
轻巧地挑开,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绢布图赫然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张用细腻笔触描绘的永宁殿密道图!
蜿蜒曲折的路线,标注着隐蔽的出口和密室,而最让沈流苏震惊的是,图上某些拐角和密室的标记,竟与那块翡翠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原来,翡翠牌不只是一块信物,它更是开启秘密的钥匙,或者说,是密道图的缩影。
她将密道图仔细收好,深知这张图的重要性。
不能直接呈现给萧玦,也不能让旁人知晓。
沈流苏沉思片刻,拿起一盒刚刚调配好的“安神香”,这香气中混入了她独有的植物气息,能精准地吸引某些特定的昆虫。
她将密道图小心地藏进香盒的夹层,又将香盒放在熏炉旁,佯装不慎遗落。
这无疑是给林嬷嬷埋下的一颗致命诱饵。
翌日,后宫波澜又起。
贵妃的贴身侍女气冲冲地来到百草苑,指名道姓要沈流苏交出“凝香露”。
“沈宫女,我家娘娘说了,你若识相,便将那凝香露乖乖献上,否则……”侍女趾高气昂,语气中带着威胁。
沈流苏面色平静,不为所动:“凝香露乃先皇后秘方,材料稀有,配比复杂,非寻常宫女可得。况且,此露与某些特定配饰相冲,若不慎使用,恐有反噬。奴婢职责所在,实在不敢轻易奉上。”她将“先皇后秘方”这个理由抛出,成功地将贵妃的注意力引向了先皇后。
侍女气得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而去。
然而,就在第二天,宫中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贵妃的贴身侍女突发怪症,口吐黑血,面色青紫,竟在寝宫中倒地不起!
太医诊治后,发现侍女所佩戴的翡翠簪中,含有微量的“断肠花粉”。
而根据沈流苏之前献上的冰魄兰,萧玦命人将所有沈流苏经手之物进行检查,赫然发现,那侍女在昨日偷偷从百草苑盗取的一小瓶沈流苏制作的“凝香露”中,竟然恰好有能与“断肠花粉”产生剧烈反噬的成分!
这并非沈流苏刻意下毒,而是她精妙地利用了自然之物的相生相克。
断肠花粉的剧毒,在与凝香露中的某种成分结合后,毒性被瞬间催发到极致。
贵妃自知理亏,不敢声张,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但沈流苏的手段,却在暗中让整个后宫不寒而栗。
当夜,萧玦召见沈流苏。养心殿内,烛影摇曳,气氛肃杀。
沈流苏跪在冰冷的汉白玉砖上,抬头,只见御案上赫然摆放着那块熟悉的翡翠牌,以及一枚缺了一半的银铃。
萧玦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沈流苏,你既非沈家血脉,为何却身藏沈家信物,又为何要为沈家之事屡次涉险?”他将“沈家嫡女沈流云”这几个字隐藏在心底,以另一种方式逼问沈流苏。
沈流苏叩首,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却出奇的平静而坚定:“奴婢血脉虽非沈家,却承苏嬷嬷遗言,此生愿以残躯,续写沈家未竟之事。苏嬷嬷临终前曾言,沈家蒙冤,望奴婢能代为查明真相,洗雪冤屈。”她避重就轻,巧妙地将“沈流云”的身份模糊化,将自己置于“代为复仇”的立场,既解释了她的行为,又暗示了沈家冤屈,同时也避免了皇帝对她“沈家嫡女”身份的进一步怀疑。
萧玦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他没有再问,只是示意赵高将她送回百草苑。
然而,就在沈流苏被送出养心殿后不久,一道黑影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永宁殿那处早已废弃的偏殿。
正是林嬷嬷!
她按照白日里在沈流苏熏炉旁“无意”瞥见的安神香盒中夹带的密道图所示,摸索着进入了永宁殿的密道。
密道内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息。
林嬷嬷凭借记忆,小心翼翼地前行。
突然,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那香气带着一丝甜腻,却又在甜腻中暗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这是沈流苏特意布下的“引蝶香”,它不会伤人,却会吸引密道中蛰伏的各种毒虫异兽,让闻香者在极度恐惧中迷失方向。
林嬷嬷只觉得头脑昏沉,耳边似乎有无数翅膀扇动的声音,眼前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毒虫向她扑来。
她吓得魂不附体,惊慌失措地四下乱撞。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她一不小心撞翻了密道墙壁上搁置的一盏老旧烛台。
“啪嗒!”烛台落地,火苗瞬间跳动起来,映亮了密道深处的一面斑驳墙壁。
火光摇曳,映出一块早已被灰尘覆盖的旧匾,上面用古朴的篆字写着……“永宁殿掌香使”。
林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和匾额吓了一跳,更让她肝胆俱裂的是,就在那块旧匾的背后,被火光照得透亮的地方,竟赫然露出了半幅血色的玉图!
那玉图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上面雕刻着错综复杂的纹样,与她曾经瞥见过的翡翠牌,竟是完全吻合的缺失部分!
她呆滞地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那血玉,却在此时,一股冰冷的幽风从密道深处吹来,瞬间熄灭了烛火。
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
翌日清晨,大晏皇宫传出一则令人惊异的消息:林嬷嬷于永宁殿后山不幸“意外坠崖身亡”。
萧玦在收到消息后,脸色平静得可怕。
他命人将林嬷嬷的遗物尽数呈上,其中一个贴身香囊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香囊,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散而出,而在香囊最底层,赫然躺着一片碎裂的帕子,帕子上沾染着些许翡翠牌的碎屑,以及一丝淡淡的、与沈流苏献上的冰魄兰极为相似的清冽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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