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一日,阳光明媚,卡塞尔学院奥丁广场中央,那座由曼施坦因教授“友情赞助”的超大号擂台,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擂台四周人山人海,气氛热烈得几乎要点燃空气。绝大部分学生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即将收获的喜悦,毕竟,谁能拒绝一场“稳赚不赔”的投资呢?
狮心会的阵营更是士气高昂,墨绿色的旗帜迎风招展。成员们谈笑风生,目光不时瞟向擂台另一侧略显沉寂的学生会区域,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在他们看来,这根本不是比赛,而是副会长路明非的个人秀,是狮心会碾压式的胜利阅兵。
楚子航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最前方,进行着最后的战术部署,尽管在所有人听来都像是胜利后的流程总结。
路明非则有些心不在焉地站在他旁边,时不时挠挠头,那股从昨天开始就萦绕不散的不祥预感,随着比赛临近似乎越来越强烈,而且让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还有,原本非常听话的绘梨衣,今天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一大早的就跑了。
“下面,有请双方代表登场!”充当临时裁判的曼施坦因教授站在擂台中央,通过麦克风宣布,声音透过广场的扬声器传遍每个角落。
狮心会这边,无需多言,路明非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中,懒洋洋地、一步三晃地走上了擂台。他甚至还对着狮心会方向挥了挥手,引来一阵更狂热的尖叫。
“路神!爆杀他们!”
“副会长威武!”
“让学生会知道谁才是老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学生会方向的入口处,好奇、轻蔑、等着看笑话。大家都想看看,那个口出狂言、敢点名挑战路明非的“新主席”,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来献丑。
入口处的阴影动了。
一个娇小、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她依旧穿着平时那身精致的洋装,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绝美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懵懂,又有一丝被现场气氛感染的小小兴奋。她怀里,甚至还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轻松熊玩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刚刚还喧嚣震天的奥丁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集体被石化了。
狮心会的阵营,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横扫而过。
笑容僵在脸上,挥舞的旗帜停滞在半空,嘴里的欢呼卡在喉咙里。他们看着擂台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大脑彻底宕机,cpU瞬间烧毁。
“绘……绘梨衣……小姐?”
“她……她怎么会从那边出来?”
“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紧接着,是信仰崩塌般的碎裂声,仿佛能听到无数颗心脏和钱包同时碎裂的声响。
“不——!!!”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整个狮心会阵营,彻底裂开!之前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如丧考妣!他们寄予厚望的副会长,要对上的,是他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女朋友?!这仗还怎么打?!路明非会对绘梨衣出手?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那些押下了重注——无论是零花钱、生活费,还是教授们私藏的小金库——的学生和教授们,也集体裂开了!
曼施坦因教授手里的裁判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本人则是一把捂住了心脏,感觉自己的风纪委员生涯即将在今天因为集体突发心梗而画上句号。他旁边的施耐德教授,呼吸面罩下的嘶鸣声陡然加剧,仿佛随时要背过气去。
“绘梨衣?学生会主席是上杉绘梨衣?!”
“芬格尔!我操你大爷!”
“我的钱!我的全部家当啊!”
“完了!全完了!”
哀鸿遍野,惨叫声此起彼伏,方才还是一片欢乐的海洋,此刻已成人间炼狱。
而与这边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学生会阵营。
之前一直压抑着、强装镇定的学生会骨干们,此刻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哄笑和欢呼!
“哈哈哈!赢啦!我们赢定啦!”
“主席威武!主席万岁!”
“我永远都是绘梨衣小姐的狗!”
他们得意洋洋,甚至有人开始对着狮心会方向做鬼脸,极尽嘲讽之能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喊了一句,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整齐划一的嘲笑声浪滚滚而来,直冲云霄:
“楚子航无谋!路明非少智——!!!”
“楚子航无谋!路明非少智——!!!”
这喊声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每一个裂开的狮心会成员和投注者脸上。
楚子航站在台下,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似乎也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擂台上那个抱着轻松熊的女孩,又看了一眼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路明非,最终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思考人生。
而擂台之上……
路明非,就愣愣地站在那里。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嘲笑,所有的哀嚎,仿佛都在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对面那个穿着小裙子、抱着轻松熊、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的女孩——绘梨衣。
他看着绘梨衣,绘梨衣也看着他。
女孩似乎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但还是努力挺了挺胸膛,像是在说:“明非,我来打败你啦!”
路明非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他想过学生会可能藏了什么秘密武器,或者小白闲得无聊跑来客串……
他唯独没想过,站在他对面的,会是他家这个连打架是什么意思可能都没完全搞明白的小怪兽。
他看着绘梨衣那纯净无邪、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的眼神,忽然间,全都明白了。
昨晚那股不祥的预感……
芬格尔那家伙主动带绘梨衣去“玩”……
绘梨衣昨天回来后那莫名的小兴奋和守口如瓶……
一切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了那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应该被吊在钟楼上风干的——芬格尔!
路明非嘴角抽搐着,他看着对面女孩那“快夸我聪明”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湛蓝如洗的天空,仿佛在质问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他。
然后,他重新看向绘梨衣,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无尽复杂情绪的笑容。
这场被无数人寄予厚望、关乎巨额财富和荣耀的“巅峰对决”,似乎,在开始之前,就已经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分出了胜负。
而路明非,除了站在原地裂开,还能做什么呢?难道真的对自家女朋友动手吗?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芬格尔躲在某个角落里,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猥琐笑声。
就在所有人都彻底宕机的时候,一个心急如焚、心思活络的的狮心会小弟扒着擂台边绳,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献上“锦囊妙计”:
“老大!老大!别慌!稳住,我们能赢!”
“你听我说!规则是倒地15秒算输!你上去,就轻轻地把嫂子推倒就行!对,就轻轻地一推!只要嫂子倒地15秒,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狮心会的!这不算家暴,这只是战术性扑倒!15秒就好!为了大家的荣耀和钱包,老大,牺牲一下!”
这番话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瞬间照亮了众多裂开的狮心会成员和投注者们绝望的心灵!
对啊!规则是倒地15秒!路明非不需要打赢,只需要让绘梨衣倒地15秒就行!以路明非的身手,在不伤害绘梨衣的前提下做到这一点,岂不是易如反掌!
“副会长!为了荣耀!”
“轻轻的!轻轻的!推倒嫂子!”
“扑倒!扑倒!扑倒!”
一时间,绝望的哀嚎变成了充满希望的、有节奏的低声呐喊,仿佛路明非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对决,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浪漫表演。
路明非也被这“天才”般的想法弄得一愣,看着对面依旧抱着轻松熊、眼神纯净的绘梨衣,心里竟然真的开始盘算起来……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大不了事后好好哄哄……毕竟兄弟们投了不少钱……
然而,他们显然还是低估了新闻部部长、卡塞尔第一贱人——芬格尔·冯·弗林斯的下限深度!
就在路明非眼神微动,似乎有所意动的瞬间,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通过广场上功率最大的扬声器,响彻云霄,带着十足的幸灾乐祸和阴谋得逞的猖狂:
“哇哈哈哈!师弟——!我亲爱的明非师弟——!认输吧!别挣扎了!”
只见芬格尔不知何时已经抢占了广播台,手里拿着麦克风,声音洪亮得能让密歇根湖对岸的人都听见:
“你以为我们没考虑到你这点小心思吗?告诉你!这场比赛,我们学生会——与日本分部进行了实时高清转播!信号稳定,画面清晰,带特写!”
他故意顿了顿,让这个消息像炸弹一样在每个人脑中引爆,然后才慢悠悠地,用一种“为你着想”的语气继续说道:
“你岳父上杉越,还有你那两位大舅哥——源稚生和源稚女!此刻正坐在屏幕前,全程观看你的‘精彩’表现呢!有本事——你就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对你家绘梨衣‘下手’试试?哇哈哈哈!”
仿佛是为了印证芬格尔的话,擂台侧面,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唰”地亮起!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一间充满日式风格的宽敞和室。正中央,前任影皇上杉越正襟危坐,面色凝重,不怒自威。他的左右两侧,赫然是源稚生和源稚女!两人同样穿着正式的和服,眼神锐利如刀。
而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在三人的身后,蛇岐八家的各位家主:樱井七海、宫本志雄、龙马弦一郎等人,全部身着黑色羽织,神情肃穆,持刀跪坐!再往后,是乌泱乌泱一片,数量多得吓人、统一穿着黑色西装、表情凶悍的黑道成员,同样保持着标准的跪坐姿势,腰间的武士刀若隐若现!
这阵仗,不像是来看比赛的,更像是来参加极道大佬的追悼会,或者……讨伐大会!
尤其是源稚生!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冰冷杀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穿透屏幕,直接钉在路明非身上!那是属于终极妹控的、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妹妹有所冒犯的极致压迫感!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如果路明非此刻真的敢“轻轻”推倒绘梨衣,源稚生绝对会立刻拎着蜘蛛切,跨越重洋,豁出性命也要杀到卡塞尔,把路明非大卸八块!
仿佛是为了强调这一点,屏幕里的源稚生,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将身旁的名刀“蜘蛛切”“锵”地一声拔出了一截,雪亮的刀锋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然后他重重地将刀插在了面前的案板上!
“咚!”一声闷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紧接着,屏幕里所有跪坐的人,包括各位家主和那一片黑压压的暴徒,齐刷刷地向前俯身,额头几乎触地,用一种无比恭敬却又蕴含着巨大威胁的腔调,异口同声地呐喊,声音透过音响震撼全场:
“姑——爷——三——思——!”
这喊声如同海啸,席卷了整个奥丁广场。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路明非,你小子是想继续当我们的姑爷,还是想让我们把你当“姑爷爷”来祭拜?你自己选!
“噗——”
刚刚才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狮心会阵营,再次集体裂开!这一次,裂得比刚才还要彻底,还要绝望!不少人直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人生已经失去了所有色彩。
就连擂台上的路明非,也感觉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看着屏幕里那杀气腾腾的大舅哥和“诚恳劝谏”的蛇岐八家众人,又看了看对面因为突然看到家人而开心地朝着屏幕挥手的绘梨衣……
路明非的脸上,最终只剩下了一片生无可恋的灰白。
这他妈还打个屁啊!
芬格尔!你他妈真是挖得一手好坑啊!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他现在别说“轻轻推倒”了,就连碰绘梨衣一根头发丝,都觉得屏幕里的蜘蛛切下一秒会架到自己脖子上。
前一秒,路明非的脑海中确实闪过了一丝挣扎。台下那些狮心会小弟们绝望又期盼的眼神,那些押下重注的兄弟们,包括某些教授濒临破产的哀嚎,像一根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着他那为数不多的“集体荣誉感”。毕竟,大家信任他,把钱都押在了他身上。
但这丝犹豫,在目光扫过巨型屏幕上——源稚生那插在案板上、寒光闪闪的蜘蛛切,以及岳父上杉越那“和善”的凝视,还有身后那乌泱泱一片、齐声高喊“姑爷三思”的黑道大队时——瞬间烟消云散,比阳光下的露珠蒸发得还快。
屁话!
兄弟情谊诚可贵,集体荣誉价更高,但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更何况,他一分钱都没投!主要是被小魔鬼的产业养叼了,看不上这点“小钱”。而绘梨衣,可是要牵手过一辈子的!孰轻孰重,这还用选吗?
台下兄弟们的钱包?自求多福吧!毕竟,赌博是不对的,这次就当买个教训!路明非在心里毫无诚意地为即将破产的众人默哀了零点零一秒。
电光火石之间,路明非脸上那点残存的纠结瞬间被一种大义凛然的决绝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包括正准备继续嘲讽的芬格尔——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举起右手,用尽平生最快的语速,气沉丹田,声音清晰、洪亮、且毫无停顿地大吼道:
“我认输——!!!”
这三个字,如同出膛的炮弹,速度快得超越了音速!比他当年一脚踹飞楚子航和凯撒的速度加起来还要快!其果断程度,甚至让担任裁判的曼施坦因教授都愣了一下,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整个奥丁广场,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茫然了。
投注者们脸上的绝望表情还没完全展开,就僵住了。
学生会成员的欢呼卡在了一半。
芬格尔拿着话筒,嘴巴张成了o型,准备好的下一波嘲讽硬生生噎了回去。
这就……完了?
说好的艰难抉择呢?
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你这认输得也太干脆利落了吧?!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吗?!哪怕你假装脚滑摔倒也行啊!
然而,路明非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没有哪怕,没有但是!
在喊出“认输”的下一秒,他根本不等曼施坦因教授宣布结果,一个箭步就蹿到了还在好奇张望的绘梨衣面前。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大义凛然”切换成了“温柔宠溺”,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语气轻快地说:
“走,绘梨衣,饿了吧?我们去食堂,想吃什么随便点。”
绘梨衣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还没打就结束了,但听到“食堂”和“随便吃”,立刻把轻松熊抱得更紧,开心地点头:“嗯!”
临走时,她还不忘朝着那块巨大的屏幕用力挥了挥手,用清脆的声音喊道:“哥哥!明非最好!”
屏幕那端,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源稚生,在听到妹妹这句话后,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那抹发自内心的温柔微笑如同阳光破开乌云。他对着镜头,极其轻微但又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算你小子识相。”
路明非牵着绘梨衣,在无数道“哀怨”、“悲愤”、“想杀人”的目光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脚步轻快地朝着食堂方向走去,将身后的烂摊子和此起彼伏的哀嚎彻底抛下。
而他们身后,是芬格尔以及整个学生会阵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狂笑!
“赢了!我们赢了!!”
“主席万岁!绘梨衣主席万岁!!”
“路明非算个屁!在我们主席面前还不是个小趴菜!”
“哈哈哈!90倍!发财啦!!”
“明年楚子航毕业,路明非当了狮心会会长又怎么样?有绘梨衣主席在,他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哇哈哈哈!”
芬格尔更是站在高处,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计算器,嘴都笑歪了,已经开始计算那惊人的收益,以及思考着该如何挥霍这笔巨款了。
这一年的自由一日,以一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充满了戏剧性和绝对碾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而“路明非光速认输”这一幕,也必将成为卡塞尔学院历史上最“经典”的传说之一。
毕竟路明非一人就完成了史上最快击破,以及史上最快认输的传说。
几天之后,自由一日的硝烟散尽,但余波却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荡漾在了卡塞尔学院的食堂里。
往日的食堂虽然也分三六九等,但大体还算和谐。可如今,这里俨然成了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气氛两极分化得令人心碎。
一边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学生会的骨干们,新闻部的成员,以及少数押中了那惊天冷门、跟着芬格尔喝了口汤的幸运,此刻占据了食堂最好的位置。
他们的餐盘里堆满了香气四溢的顶级牛排、比脸还大的龙虾、肥美的鲍鱼,手边还放着价格不菲的香槟或鲜榨果汁。他们高声谈笑,互相吹捧着彼此的“先见之明”,时不时发出志得意满的大笑,每一口食物都仿佛在向周围投射着“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光芒。
而另一边,则是愁云惨淡,凄风苦雨。
占据了食堂绝大部分区域的,是眼神空洞、面如菜色的狮心会成员以及众多跟风押注的普通学生和教授。
他们的餐盘里,内容高度统一:一个干瘪瘪、颜色暗淡的土馒头,配着一碗清澈见底、米粒可数的稀饭。偶尔有人奢侈地加了一小碟咸菜,那都算是改善了生活。
在这片“贫民窟”中,有一对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楚子航和夏弥。
楚子航依旧坐得笔直,表情是一贯的冷静,仿佛面前摆着的不是清汤寡水,而是米其林大餐。他确实很理智,平日里极少参与这种带有赌博性质的盘口,即便偶尔参与,也严格遵守着自己设定的底线,只用极少的零花钱,输了也无关痛痒。
然而,他那位平日里古灵精怪、掌管着两人“财政大权”的小女友——夏弥同志,这次却没能抵挡住“稳赚不赔”的诱惑。
在芬格尔那极具煽动性的盘口和路明非“不败战神”以及“高天之君”的光环下,夏弥眼睛都没眨,几乎是抱着“捡钱”的心态,将他们小两口大半年的活动经费,都豪掷了出去,全部押在了狮心会获胜上。
结果……自然是血本无归,被人做空了口袋。
于是,曾经算作比较富硕的楚夏二人组,一夜之间,沦为了食堂赤贫阶级的标杆。
此刻,夏弥苦着一张小脸,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那能照出人影的稀饭,唉声叹气:“唉……师兄,我们好惨啊……”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面前那个唯一的土馒头,仔细地掰成了两半,将其中大一点的一半递到夏弥面前。
夏弥接过那半块馒头,瘪着嘴,咬了一小口,干涩的口感让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她又看了看楚子航碗里那几乎全是米汤的稀饭,把自己那碗稍微稠一点的往他那边推了推。
“师兄,你喝我这碗吧,我这碗米多一点。”
“不用,你喝。”
“哎呀,你喝嘛!你训练量大!”
“我饱了。”
两人就这样,你推我让,一人一口稀饭,分食着那半个馒头。
周围不明真相的单身狗们投来羡慕的目光,低声议论:
“看楚师兄和夏弥师妹,感情真好,吃个馒头都这么恩爱!”
“就是就是,同甘共苦,太甜了!”
然而,只有楚子航和夏弥自己心里清楚。
这哪里是什么“恩爱”?
这分明是……
穷得荡气回肠,穷得刻骨铭心!
夏弥小口小口地啃着那半块能噎死人的土馒头,味同嚼蜡,眼神时不时幽怨地瞟向不远处那些大快朵颐的“幸运儿”们。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一个刚刚走进食堂的女同学吸引了。那女同学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纸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六个刚出炉的蛋挞。金灿灿的酥皮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中间嫩黄的蛋奶馅微微颤动,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焦糖香气。
女同学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出手机看着什么搞笑视频,一边吸着珍珠奶茶,一边拿起一个香酥可口的蛋挞,美美地咬了一口,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夏弥的眼睛几乎要黏在那蛋挞上了。那酥脆的声音,那香甜的气味,对于此刻只能啃馒头喝稀粥的她来说,简直是来自天堂的诱惑!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感觉手里的馒头更加难以下咽了。
也许是视频太好笑了,那女同学笑得前仰后合,手一抖,咬了一口的蛋挞“啪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夏弥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只见那女同学看了看掉在桌上的蛋挞,惋惜地摇了摇头,随手抽了张餐巾纸,动作自然地将那个还冒着热气、仅仅咬了一口的、金灿灿香喷喷的蛋挞裹了起来,然后——手腕一扬,精准地抛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哐当。”
那一声轻微的落桶声,在夏弥听来,不啻于一道惊雷!
一瞬间,夏弥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那枚自己梦寐以求的金色美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抛弃了,结束了它短暂而辉煌的一生。
那不仅仅是蛋挞,那仿佛是她们小两口逝去的豪华午餐、下午茶、晚餐……是无数个可以大快朵颐的美好日子!
巨大的委屈、心酸、以及对贫富差距的深刻领悟,如同火山喷发般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夏弥的心理防线。
“哇——!!!!”
夏弥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放下手里那半块干巴巴的馒头,像个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从她白皙的脸颊滚落,“啪嗒”、“啪嗒”地直接滴进了她面前那碗本就清澈的稀饭里。
楚子航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一怔。他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友,又看了看那碗正在被泪水“加料”的稀饭,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拥抱安慰,而是做出了一个非常“楚子航式”的应对——他伸出手,默默地将夏弥面前那碗快要变成“咸味稀饭”的碗,挪到了自己面前。
他这么做,并非是要抢女友的食物,思路非常清晰且务实:粥待会儿还是要喝的,任由她这么哭下去,眼泪越掉越多,这碗粥就没法喝了。先保护好粮食本身。
看着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可怜至极的女友,楚子航知道,光是默默陪伴是不够的。这次血的教训,必须让她牢牢记住,以免日后酿成更大的“财务危机”。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语言,用一种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实则字字扎心的方式,开口说道:
“没事的,别哭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内容却像一把小刀子,“你也就是……把咱们接下来半年的生活费,一次性搭进去了而已。”
“半年之后,等新的生活费到账,我们就吃得起了。”
“呜哇——!!!!”
楚子航不说还好,这一说,夏弥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了!半年!整整半年都要过这种馒头配稀饭的日子!一想到未来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都要与蛋挞、牛排、龙虾无缘,她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楚子航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夏弥,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教训是给了,但眼前的难关还得过。他默默地开始在心里盘算:
‘执行部的低级任务……清理死侍或者护送物资,酬劳虽然不高,但胜在稳定,应该能尽快接几个。’
‘或者……先去找明非借一点应应急?’
“或者……找凯撒。”
楚子航不是没想过找路明非还有凯撒。
但问题是,路明非和绘梨衣,自从自由一日结束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抓不到,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而凯撒和诺诺,两人本来就毕业了,完全就是无业游民状态,现在好像出学校去约会去了,好几天了还没有回来。
楚子航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他和夏弥的生活费都是妈妈和继父给的,确实已经随着自由一日的赌局灰飞烟灭了。但是……他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个……正牌亲爹?
但好歹也是爹啊!儿子遇到困难,当爹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说不定路鸣泽那边待遇不错呢?
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楚子航立刻掏出手机,避开了夏弥泪眼婆娑的注视,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言简意赅、发了过去:
“爸,我和夏弥这段时间生活有点拮据,你那边……方不方便支援一些?”
信息发出,楚子航心中甚至开始盘算,如果能拿到“资助”,是先带夏弥去吃顿好的弥补一下心灵创伤,还是先保证未来几个月的基本餐食水平。
然而,他手机的回复提示音几乎是以光速响起的!快得让他都愣了一下。
点开一看,是楚天骄的回复。内容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刚燃起的小火苗:
“儿子!!![哭泣表情包]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咱们老板心黑得要死啊!!!简直就是当代黄世仁,周扒皮!只管吃喝住宿,一毛钱工资都不发!纯纯白嫖你爹我的劳动力啊!老爹我现在也是囊中羞涩,两袖清风……要不然……老爹我去卖个肾支援你?”
楚子航:“……”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段充满了夸张色彩和浓浓不靠谱气息的文字,以及那个极其扎眼的“卖肾”提议,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默默地、缓缓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果然……指望这位看起来就不太着调的老爹,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路鸣泽那个小魔鬼,能给他爹发工资才怪!能管吃管住估计都是看在他和路明非的面子上。
“不用了。”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回了三个字,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次短暂且毫无建树的“求援”。
他放下手机,看着对面还在小声抽噎、眼睛红得像小兔子的夏弥,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望父成龙……看来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所以,现在的局面是:
亲妈\/继父给的生活费—— 已阵亡。
亲爹—— 自身难保,甚至想卖肾。
路明非、绘梨衣—— 失联中。
凯撒、诺诺—— 出学校享受生活去了。
楚子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如同他面对死侍群时一样。
看来,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执行部,任务,搞钱!
为了不让自家女友下半年继续为了一口蛋挞而嚎啕大哭,楚·狮心会会长·杀胚·子航,决定亲自出马,赚取……馒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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