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危机预警】闪烁,察觉暗流涌动
周文海的办公室里,那杯明前龙井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茶叶在水中缓慢舒展,如同一个未尽的谜题。
沈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他走在县委大院的走廊上,脚下的水磨石地面光可鉴人,映出他挺拔的倒影。这条走廊,半小时前他走过时,收获的是好奇与审视;而现在,空气里的味道全变了。
那些原本在各自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此刻都缩了回去。门缝里的目光不再是直白的打量,而变得复杂、隐晦,像水底的暗草,带着一丝同情,一丝幸灾乐祸,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疏远。
整个县委办,甚至整个县委大院,就像一个巨大的、对权力气味极度敏感的生物。王景山书记的青睐,是浓郁的芬芳,能引来无数蜂蝶;而刘源副主任的刁难,则是刺鼻的硫磺,能让最迟钝的嗅觉都下意识地选择回避。
沈铭从三楼的县委办,要去往一楼的信访办。短短两层楼的距离,他感受到了至少四五种截然不同的招呼方式。
有迎面走来,看见他便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思考惊天动地大问题的科员。
有远远看见,便提前拐进旁边厕所,仿佛闹肚子一般急切的干部。
也有实在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从喉咙里挤出半声“沈主任”,然后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快步走开。
当然,也有例外。
综合科的副科长张文博,那个给沈铭送来“任务单”的年轻人,恰好从楼下上来。他看到沈铭,脸上立刻浮现出那种标准化的、毫无温度的微笑,甚至还主动停下脚步。
“沈主任,这是要去信访办?档案室在东头最里面,我已经跟老王打过招呼了,他会配合您的。”张文博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客气,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看戏般的玩味。
他就是刘源的“手”,现在这只“手”在提醒沈铭,前方的坑已经挖好,请君入瓮。
“有劳了。”沈铭点了下头,与他擦肩而过,没有多说一个字。
信访办的办公室在主楼的侧翼,一栋略显陈旧的两层小楼里。墙皮有些剥落,窗框的油漆也泛着旧色,与主楼的气派庄严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里是全县负面情绪的汇集地,常年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
档案室在走廊的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虚掩着。
沈铭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陈年纸张、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屋子很大,比他在县委办的办公室大上三倍,但空间却被塞得满满当当。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铁皮档案架,像沉默的巨人,将整个房间分割成狭窄的过道。架子上,地上,甚至窗台上,都堆满了用牛皮纸包裹、用白色棉线捆扎的卷宗,高低错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发生一场纸张的雪崩。
唯一的窗户被高高堆起的卷宗遮挡了大半,只有一束光线顽强地从缝隙中挤进来,在空气中照出无数飞舞的尘埃,像一群迷路的金色幽灵。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头正坐在一张破旧的书桌后,慢悠悠地用一个鸡毛掸子掸着一本发黄的册子。他就是张文博口中的“老王”。
听到开门声,老王抬起眼皮,从老花镜的上方打量着沈铭,声音沙哑地问:“新来的沈副主任?”
“是的,王师傅,我来查阅卷宗。”
老王放下鸡毛掸子,站起身,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有同情,也有麻木。“钥匙在桌上,你自己拿吧。A架是五年前的,b架是四年前的,以此类推。那边墙角堆着的,是还没来得及归档的。小伙子,悠着点干,别累坏了身子。”
说完,他便拿起自己的搪瓷茶缸,慢吞吞地踱了出去,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铁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又“哐当”一声落了锁。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沈铭和这满屋子沉默的、积压了五年的故纸堆。
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环视着这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他能想象,每一份卷宗背后,都可能是一个家庭的辛酸,一个人的奔走呼号,一段被搁置的诉求。
刘源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他不仅要用海量的工作压垮沈铭,还要用这种日复一日面对陈年旧案所带来的负能量,去消磨他的心气。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最怕的就是被扔进这种看不见希望、听不见回响的事务性垃圾堆里。时间久了,锐气会被磨平,热情会被浇灭,最终变成和老王一样,对一切都麻木不仁。
沈铭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档案架,A、b、c、d、E……一直到墙角那座最高的“山”。一周之内完成梳理和分类?别说一周,就算给他一个月,不眠不休也未必能完成。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的感觉,从他的脑海深处传来。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更像是一种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
【危机预警(初级)】
技能被动激活了。
这感觉很奇特,不像【洞察人心】那样直接给出信息,也不像模拟器那样提供清晰的选项。它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动了沈铭的一根心弦,发出一声低沉的、预警性的嗡鸣。
危险?
沈铭皱了皱眉。这间空无一人的档案室,除了可能会被掉下来的卷宗砸到头,能有什么危险?
他下意识地以为危险来自于这项工作本身。也许某份卷宗里,隐藏着某个大人物的黑料,一旦触碰,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档案架上。
那股震颤感没有丝毫变化。
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对刘源的怨恨和报复的思考上。
震颤感依旧平稳。
这说明,危险的源头,既不是这些卷宗,也不是刘源这个人本身。
那是什么?
沈铭闭上眼睛,让自己彻底沉静下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繁杂的卷宗,而是回溯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
在会议室里,王景山书记抛出了“教育统筹”的难题。
自己借着【过目不忘】给出了“造血”和“引擎”的方案。
王景山龙颜大悦,当众表扬,并指派自己和周文海一周内拿出报告。
然后,刘源发难,用“信访卷宗”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坑。
周文海表面上和稀泥,实则坐山观虎斗。
……
一个个场景在脑海中闪过。当他的思绪,从“刘源刁难我”这个点,扩展到“王景山用我,刘源拦我,周文海看我”这个面上时,脑海中那股细微的震颤,忽然变得清晰了一丝!
嗡……
沈铭猛地睁开眼,一道精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懂了。
【危机预警】提示的危险,根本不是刘源的这个绊子,也不是这堆浩如烟海的卷宗。
真正的危险,是这场已经拉开序幕的,县委内部看不见的权力斗争!
王景山是出题人,也是棋手。他把自己这颗刚从青云镇提拔上来的“棋子”,直接放在了棋盘的中心。他想用自己,去冲击县里某些固化的利益格局和保守的工作作风。
刘源,则是旧势力的代表。他感受到了威胁,所以第一时间跳出来,要用最传统、最有效的“捧杀”加“磨杀”,把自己这颗新棋子给废掉。他把自己扔进信访办的故纸堆,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让自己加班,而是为了让自己完不成王景山交代的、更重要的任务!
一周时间。
王景山要在一周后看到教育改革的报告。
刘源也要在一周后看到信访卷宗的初步梳理。
这两件事,根本不可能同时完成。
这是一个“二选一”的死局。
如果自己埋头在这里整理卷宗,那一周后,拿不出教育改革的报告,就会辜负王景山的期望。一个连领导交代的第一件重要任务都完不成的人,还有什么培养价值?书记对自己的新鲜感和信任感会立刻消失。自己就会从一颗“锐利的棋子”,变成一颗“不堪大用的弃子”。
可如果自己对刘源的任务阳奉阴违,那更是授人以柄。不服从领导安排,无组织无纪律的帽子扣下来,刘源有的是办法在县委办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
而周文海这个办公室主任,他乐于看到这种局面。两个副手相争,他这个一把手的位置才更稳固。无论谁输谁赢,他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危险在于,自己已经被摆上了一个看不见的角斗场。所有人都等着看自己如何选择,如何倒下。他们都以为,自己会像一头被困住的牛,要么在原地愤怒地刨蹄子,要么就低头去啃那些啃不完的烂草。
沈铭的嘴角,逸出一丝冷冽的弧度。
他看了一眼那座最高的卷宗“山”,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铁门。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门外偷窥的人,和档案室里飞舞的尘埃都感到意外的动作。
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外,假装路过的一个科员被吓了一跳,差点撞在他身上。
沈铭没有理会他惊愕的眼神,径直走出了这栋阴沉的小楼,重新回到了阳光之下。
他没有去周文海的办公室“诉苦”,也没有去找刘源“理论”,更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生闷气。
他迎着阳光,迈开双腿,直接朝着县委大院的大门口走去。
他要去哪?
他要去全县最大的新华书店。
刘源不是要用一座公文的山来埋他吗?
那他就先用知识,给自己铸造一身最坚硬的铠甲。至于那座山……先让它在那儿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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