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县委办副主任的嫉恨,暗中使绊子
会议室的门在王景山身后关上,那股紧绷的威压随之消散,空气重新变得可以自由呼吸。
但气氛并未回到之前的诡异,而是发生了一种微妙的质变。
之前,众人看沈铭的眼神是好奇,是审视,是等着看他如何出丑的戏谑。现在,这些眼神里,好奇变成了探究,审视变成了敬畏,戏谑则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面对强者时,不自觉流露出的谨慎和收敛。
“沈主任,喝水。”
离沈铭最近的一位科长,之前连正眼都没瞧过他,此刻却主动拿起暖水瓶,殷勤地为沈铭续上了茶水,杯子放下时发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主任,刚才您那番‘造血’和‘引擎’的理论,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啊!有时间一定得向您好好请教请教。”另一位负责文稿的副科长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真诚的笑容。
沈铭只是礼貌地点头回应,不多言语。他明白,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并不属于他个人,而是属于王景山那句“你让我很惊喜”和那个亲自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
在权力的场域里,最高领导的认可,就是最耀眼的光环。
周文海满面春风地走到沈铭身边,那亲热劲儿,比刚才在走廊上又上了一个台阶。“小沈啊,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关于书记交代的这个方案,咱们得抓紧时间碰一碰,理个思路出来。”
他口中的称呼,已经从“沈铭同志”变成了亲昵的“小沈”。
被众人簇拥着的沈铭,与独自坐在会议桌另一端,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刘源,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刘源没有动。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坐姿,但垂在桌下的手,已经将一本笔记本的皮质封面攥得变了形。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会议室里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听着那些恭维沈铭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在他的耳膜上。他看着周文海对沈铭那副热络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活了五十一岁,在县委办这个熬资历的地方兢兢业业干了半辈子,熬走了多少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才坐稳了今天这个位置。他本以为自己就是这办公室里,除了周文海之外,说一不二的权威。
可今天,就在这间他开了无数次会的会议室里,他被一个二十九岁的毛头小子,用一种他最无法反驳的方式,当着所有下属和最高领导的面,剥掉了他所有的体面和尊严。
沈铭说的那些数据,那些道理,他不懂吗?他懂。但他不会说,也不敢说。因为那意味着要打破现状,意味着要得罪人,意味着要承担风险。在机关里,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这是他奉行了几十年的金科玉律。
可沈铭就这么说了。不仅说了,还说得滴水不漏,说得书记龙颜大悦。
这更让他无法忍受。
这不仅仅是打脸,这是在用事实告诉所有人,他刘源这几十年的安稳和资历,在这个年轻人摧枯拉朽的才华面前,一文不值。
嫉妒像一窝毒蛇,在他的心里疯狂地撕咬、蔓延,毒液渗透进他的每一根血管。
凭什么?
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凭什么一步登天?凭什么第一天来就敢顶撞自己?凭什么能得到书记的青睐?
他不相信什么才华,他只相信这背后一定有猫腻。要么是沈铭走了通天的关系,要么就是他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说的东西正好挠到了书记的痒处。
对,一定是运气。
刘源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沈铭的背影上。
他看着沈铭跟着周文海走出会议室,看着走廊上那些科员们纷纷站起身,恭敬地喊着“周主任好,沈主任好”。
沈主任……
这个称呼,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慢慢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出了会议室。那些原本想跟他打个招呼的下属,一接触到他阴沉的眼神,都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
回到自己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刘源反手将门重重地锁上。
“咔哒”一声,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沉浸在昏暗之中。屋里还是那套他用了多年的红木办公家具,墙上挂着“宁静致远”的字画,紫砂茶壶在桌上散发着余温。可此刻,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烦躁。
他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进宽大的皮椅里,身体向后靠,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会议室里的一幕幕。沈铭的平静,王景山的赞许,同事们的追捧……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反复播放,每一次都让他的心绞痛一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今天这口气咽下去,他刘源以后在县委办,就再也抬不起头了。他会成为所有人背地里的笑柄,一个被新人第一天就干趴下的老家伙。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能明着来,书记现在正看重他,明着对着干,是自寻死路。
那就来暗的。
他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闪烁着阴鸷的光。
你不是能干吗?你不是有才华吗?好,我就让你去干那些最耗人、最没有产出、最能磨掉你所有锐气和灵性的活儿。
县委办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有光鲜亮丽的齿轮,自然也有藏在最深处,负责处理污垢和废料的部件。那些工作,繁琐、枯燥、重复,永远上不了台面,却又必须有人去做。
他要把沈铭死死地按在那些处理废料的岗位上。
书记不是让你搞那个什么“教育改革方案”吗?一个星期之内要。好,我就让你连坐下来安安静-静写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刘源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小张,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
沈铭跟着周文海进了主任办公室。
“来,小沈,坐。”周文海热情地招呼沈铭在沙发上坐下,亲自给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尝尝,我朋友从西湖带回来的,正宗的明前龙井。”
茶叶在玻璃杯中缓缓舒展,茶香四溢。
“谢谢周主任。”沈铭接过茶杯。
“哎,以后别叫周主任了,叫我老周,或者周哥都行。”周文海摆了摆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身体前倾,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小沈啊,今天你在会上的表现,真是给咱们县委办长脸!说实话,连我这个当主任的,都没想到问题还能从这个角度去切入。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周主任过奖了,只是在基层待久了,对乡镇的情况熟悉一些,随便谈了点不成熟的想法。”沈铭不卑不亢。
“你这就谦虚了。”周文海哈哈一笑,“书记的金口玉言,那还能有假?这下好了,书记把这个重担交给了咱们,咱们可得拿出个漂亮的方案来,不能辜负了书记的信任。”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不过啊,刘副主任那边……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思想有时候转不过弯,今天在会上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跟他说说。”
沈铭心里跟明镜似的,周文海这是在拉拢自己,顺便给刘源上眼药。
“周主任言重了,刘副主任也是为了工作。”沈铭滴水不漏地回道。
周文海见他不上道,也不再多说,笑了笑便把话题转回了工作。两人就教育方案的框架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周文海主要是听,沈铭主要是说。周文海越听,心里越是惊讶,沈铭的思路之清晰,考虑之周全,远超他的想象。
他心里暗暗盘算,这尊大佛,自己必须得供好了。
正聊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是县委办综合科的副科长张文博,也是刘源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周主任,沈主任。”张文博先是恭敬地打了招呼,然后将目光转向沈铭,脸上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微笑,“沈主任,刘副主任那边有点工作,需要您尽快处理一下。”
周文海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沈铭放下茶杯:“什么工作?”
张文博从腋下夹着的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的表格,递了过去。
“是这样的,沈主任。最近县里要开展‘历史遗留信访问题清零行动’,刘副主任指示,需要一位有基层工作经验的领导,牵头对县信访办过去五年的所有信访案件卷宗,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和复核,并对其中有潜在风险的案件,撰写专门的分析报告。”
张文博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刘副主任说,您刚从基层上来,对群众工作最了解,这项工作由您来负责,最合适不过了。时间上……刘副主任要求,初步的梳理和分类工作,要在一周内完成。”
话音落下,周文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狗屁的“清零行动”!那不过是年底工作总结里的一句话,根本没到具体实施的阶段。
复核过去五年的信访卷宗?那得有多少?县信访办的档案室里,堆得像小山一样,少说也有几千上万件!一周之内完成梳理和分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哪里是安排工作,这分明就是明目张胆地使绊子,故意刁难!
刘源这是要用一座公文的大山,把沈铭活活压死在里面,让他根本没精力去管书记交代的报告。
周文海刚想开口呵斥,却看到沈铭接过了那张薄薄的任务单。
沈铭只是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为难,平静得就像接到一份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安排。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张文博,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卷宗在哪里?”
张文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都……都在信访办的档案室。我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您随时可以过去。”
“好,我知道了。”沈铭将那张纸对折,放进口袋。
他站起身,对周文海说:“周主任,那书记交代的报告,我晚上回去加班弄。白天,我先去处理刘副主任安排的工作。”
说完,他便转身,径直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周文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看着沈铭从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龙井,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看不出这是刘源的阳谋吗?
他竟然就这么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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