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窗外的梧桐树叶已染上大片大片的金黄。高三的日子像上了发条,在永无止境的试卷和讲题声中飞速旋转。然而,那天晚上陆见深在路灯下坚定的告白,如同在林星辰心湖投下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至今未曾平息。
“我说到做到。”
那句话,像带着魔力,驱散了林星辰心中因成绩差距而产生的不安,也让她对那个共同的未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和期待。她学习起来更加拼命,仿佛每多做一道题,离那个有他的未来就更近一步。
课间,林星辰正埋头攻克一道物理难题,苏晓晴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和神秘:“星辰,我听说,陆大神他们家……好像因为他拒绝出国的事,闹得不太愉快?”
林星辰笔尖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苏晓晴:“你……听谁说的?”
“我妈跟他妈妈在一个瑜伽班,昨天听她提了一嘴,说陆阿姨最近心情不太好,好像就是因为陆见深升学的事。”苏晓晴努努嘴,“看来陆大神为了你,真是顶住了巨大压力啊。”
苏晓晴的话像一根细刺,扎进了林星辰原本被甜蜜充盈的心房。她一直沉浸在陆见深给予的安全感里,却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份坚定背后可能存在的惊涛骇浪。他的家庭,那个对她而言有些遥远和疏离的世界,真的会轻易接受他的选择吗?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下课铃响,班主任刚走出教室,又折返回来,在门口叫住了正要去打水的陆见深:“陆见深,你来一下办公室。你妈妈来了,想了解一下你最近的情况。”
一瞬间,原本嘈杂的教室安静了几分。不少同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陆见深,又悄悄扫过林星辰。陆见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几不可查地沉了沉,他应了一声“好”,便跟着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林星辰握着水杯的手心有些冒汗。一种不祥的预感,像阴云般缓缓笼罩住她。
苏晓晴担忧地碰了碰她的胳膊:“没事吧?可能就是普通的家校沟通……”
林星辰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乱成一团。她起身想去接水,路过教师办公室窗外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她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是陆见深的母亲:
“……王老师,见深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见,我们一向是放心的。只是这次关于升学,他的决定似乎有些草率。我们更倾向于让他接受更国际化的教育,资源和发展前景都会更好。但他似乎……很坚持留在国内。”
班主任的声音带着笑意打圆场:“见深妈妈,见深的目标非常明确,这也是好事。他和林星辰同学……”
“哦,就是经常和见深一起上下学的那个女孩子吧?”陆母的声音打断了她,语气依然温和,却让窗外的林星辰瞬间僵住了,“小姑娘文文静静的,看起来挺乖巧。见深心善,从小就照顾她,我们都知道的。只是这升学的大事,可不能儿戏,更不能被一些……不必要的因素影响判断。”
“不必要的因素”几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林星辰的耳膜,直抵心脏。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水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甚至没有听清班主任后面又说了什么,只是踉跄着后退一步,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门口。原来,在陆见深父母的眼里,她只是一个“不必要的因素”,一个可能会影响他们优秀儿子前程的“干扰项”。
巨大的难堪和一种冰冷的自卑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陆见深之间存在差距,却从未如此清晰地、赤裸地意识到,这差距不仅仅是成绩单上的名次,更是家庭背景、是来自成人世界的审视和衡量。
接下去的两节课,林星辰魂不守舍。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陆母那句轻描淡写却杀伤力十足的话。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横亘在她和陆见深之间的,除了那条名为“成绩”的银河,还有一堵无形却坚固的墙。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林星辰动作机械地整理着书本,眼角余光看到陆见深从办公室方向回来,脸色比平时更冷峻几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过来找她。
林星辰的心沉了下去。她飞快地拉上书包拉链,低声对旁边的苏晓晴说:“晓晴,我今天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她不等苏晓晴反应,便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混在人群中快步走出了教室。她不敢回头,害怕看到陆见深的目光,更害怕从他眼中看到任何一丝因她而起的困扰或压力。
秋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林星辰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寒冷。那份刚刚确立不久的、名为“共同未来”的甜蜜蓝图,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风浪,似乎就要来了。而她,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面对。
(第十一章 完)
喜欢一起长大的甜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一起长大的甜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