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当晚,林星辰和父母一起回家。果然如她所料,父母对她进步的名次表示满意,鼓励为主,压力给的恰到好处。家里的气氛温馨和谐。
但林星辰心里却惦记着别的事。她几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对话框。她傍晚发出去的那条“明天家长会,加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一直没有回复。
他是不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觉得她多管闲事,不想回?各种猜测像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坐立难安。
快九点时,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陆见深:“嗯。刚结束。”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和一个句号。林星辰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仿佛等待审判的囚徒。她盯着那行字,揣摩着背后的情绪。是疲惫?是冷淡?还是……平静?
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又发了一条:
“你……还好吗?”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却让她更加忐忑。
陆见深:“没事。方便下来一趟吗?我在你家楼下。”
林星辰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在楼下?现在?她猛地从书桌前站起来,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
楼下路灯昏黄的光晕里,果然站着那个熟悉清瘦的身影。他穿着简单的校服外套,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
他甚至没有抬头往上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出神。
林星辰来不及多想,对爸妈喊了一声“我下去扔个垃圾,马上回来!”,然后抓起一件外套,几乎是跑着冲下了楼。
秋夜的凉意扑面而来,让她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一点。她放慢脚步,走到他面前,因为跑得急,气息还有些不稳。
“你怎么来了?”她仰起脸,借着路灯的光看他。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白一些,眼神深邃,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林星辰就是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一种低气压笼罩着他。
陆见深看着她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没什么,就是……想走走。”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少外露的疲惫。林星辰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点点头:“好,我陪你。”
两人并肩,沿着小区安静的道路慢慢往前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夜色中回响。月光和路灯将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走了好一段,陆见深才忽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们很满意成绩。讨论了申请国外几所大学的可能性。”
林星辰的心猛地一沉。国外……这个词像一块冰,砸在她心上。她最担心的事情,难道真的要发生吗?
她紧张地看向他,等待下文。
陆见深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路灯的光从他头顶洒下,让他一半脸在光明里,一半脸隐在阴影中,眼神显得格外深邃难懂。
“但我拒绝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跟他们说,我的目标很明确,在国内。就在我们约定的那所大学。”
夜风吹过,带着落叶的沙沙声。林星辰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他。
他……拒绝了出国的机会?为了……那个约定?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汹涌的情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见深看着她震惊失措的样子,眼底深处那点冰封的寒意,似乎终于彻底消融了。他朝她走近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得林星辰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他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夜风的呢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星辰,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又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滔天巨浪。林星辰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咚,响得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剧烈的心跳声,和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的目光。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在这个平凡的秋夜,一些东西,似乎已经悄然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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