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姜茶香还没散,陆时刚从食堂端回两份热饭,不锈钢餐盘碰在桌上发出轻响。沈砚捏着保温杯的手指松了些,杯壁的温度已经凉了大半,他抬头看向陆时,才发现窗外的雨势真的小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裹着晚风飘进来,倒比刚才的暴雨多了几分柔和。
“快吃吧,再放就凉了。”陆时把筷子递到沈砚手边,自己先掀开餐盒盖——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番茄炒蛋和红烧肉,食堂师傅特意多浇了勺汤汁,在微凉的傍晚里透着股实在的暖意。沈砚接过筷子,刚夹起一块肉,桌角的座机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他动作一顿,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技术科的王科。这个点打来,多半是有急事。沈砚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王科带着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沈队!有重大发现!赵静的手机数据恢复了一部分,里面有个匿名号码,案发前一周跟她联系得特别频繁!”
沈砚的身体瞬间坐直了,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听筒:“具体说说,匿名号码的身份能查到吗?通话内容呢?”
“号码没实名,但我们查了基站定位,近三个月的通话轨迹基本都绕着养老院转,最后一次通话是案发前一天晚上七点多,时长23分钟,定位在养老院门口的便利店。”王科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不确定,“我们还比对了养老院的员工离职记录,发现这个号码的活跃时间,跟之前辞职的护工李娟的在岗时间完全重合——而且李娟辞职的时间,正好是最后一次通话的第二天。”
“李娟?”沈砚的眉峰猛地蹙起,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餐盘里。他想起之前去养老院调查时,刘姐提到的那个“最早发现赵静不对劲”的护工,当时李娟已经辞职失踪,他们查了几天都没找到人,只当是普通员工离职,现在看来,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陆时也停下了筷子,凑到听筒边,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沈砚看了他一眼,对着电话说:“通话内容能还原多少?王科,不管多少,立刻发过来,我们现在过去。”
“好!我已经把能还原的片段整理成文档了,你们过来的路上就能收到。”王科应得干脆,挂断电话前又补了一句,“沈队,那23分钟的通话里,反复提到‘药检’‘结果’‘林辰’这几个词,你们路上重点看看。”
沈砚挂了电话,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陆时也跟着站起来,把没动几口的饭塞进保温袋:“我开车,现在过去大概二十分钟。”两人没再多说,快步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点亮,昏黄的光线下,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急切。
车驶出警局大门时,雨已经停了,夜空里压着厚重的乌云,只有路边的路灯透着点微弱的光,把路面的水洼照得亮晶晶的。陆时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沈砚正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头皱得很紧,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还原的通话片段里,有两句能听清。”沈砚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赵静问‘结果确定吗?有没有可能出错’,李娟回答‘我反复查了三次,就是那个药,跟林辰给老人开的处方完全对不上’。”他抬起头,看向陆时,眼神里带着几分锐利,“药检结果——李娟手里有我们不知道的药检报告,而且这份报告,很可能跟林辰有关。”
陆时的手指紧了紧方向盘,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之前他们查林辰时,总觉得少了点关键证据,林辰给老人开的抗抑郁药虽然剂量偏大,但都在合理范围内,找不到直接关联赵静死亡的证据。现在看来,李娟手里的药检报告,恐怕就是突破口——她不仅是目击者,更是掌握关键证据的人。
“李娟辞职失踪,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知道得太多,怕被林辰灭口。”陆时的声音很沉,带着点肯定,“她跟赵静频繁联系,应该是在汇报调查进度,最后一次通话,就是把药检结果告诉了赵静——而赵静的死,很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结果。”
沈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是王科发来的基站定位图,便利店的位置被标了个红色的点,旁边还有李娟的身份证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梳着简单的马尾,眼神里带着点怯懦,跟他们之前想象中“掌握关键证据”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技术科楼下。两人快步走进大楼,王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好的资料,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却难掩兴奋:“沈队,陆警官,快进来,我把所有数据都导到电脑上了。”
技术科的办公室里亮着灯,几台电脑屏幕发出蓝幽幽的光,空气里飘着咖啡的苦味。王科把资料递到沈砚手里,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通话记录表格:“你们看,这是赵静和李娟的通话频率,案发前一周几乎每天都有通话,最短的三分钟,最长的就是最后那23分钟。我们还查了李娟的银行流水,发现案发前一天,她的账户里多了一笔五千块的转账,来源是匿名账户,查不到源头。”
沈砚翻着手里的资料,目光停在那张基站定位轨迹图上。李娟的活动范围确实都在养老院周边,除了最后一次通话的便利店,还有几次定位在养老院后面的小巷——那里正是之前刘姐说的“赵静经常去抽烟的地方”。
“有没有可能,李娟和赵静早就认识?”陆时突然开口,指着表格里的一个时间点,“你看,半年前有一次短暂通话,虽然只有一分钟,但当时李娟还没入职养老院,赵静也只是偶尔去探望老人,她们那个时候怎么会有联系?”
王科愣了一下,凑到电脑前翻了翻数据:“这个我们还没注意到……不过半年前的通话记录只有这一次,而且当时李娟的定位在市中心的医院,赵静那天也去过那家医院——好像是去给她母亲拿药。”
沈砚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脑子里快速梳理着线索。李娟、赵静、医院、药检报告、林辰……这些看似零散的点,好像正在慢慢连成一条线。他突然想起之前查沈玥案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关键人物总是在不经意间产生关联,而这些关联,往往就是破解案件的关键。
“王科,再查一下李娟的家庭背景,特别是她有没有家人在养老院住过。”沈砚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另外,查一下半年前赵静去医院那天,林辰是不是也在医院——我怀疑,他们之间的联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早。”
王科点点头,立刻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屏幕上的数据条快速滚动着。沈砚和陆时站在旁边,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电脑运行的轻微声响,空气里的紧张感越来越浓。
过了大概十分钟,王科突然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沈砚,语气里带着点惊讶:“沈队,查到了!李娟的母亲三年前在养老院住过,去年去世了,当时负责她母亲的医生,就是林辰!而且李娟母亲去世前,一直在吃林辰开的抗抑郁药——跟现在养老院老人吃的是同一种!”
沈砚的心里猛地一震,之前的猜测瞬间得到了验证。李娟入职养老院,根本不是偶然,她很可能是为了调查母亲的死因,才特意接近林辰,而赵静,或许是因为察觉到林辰的不对劲,才跟李娟联手,两人一起收集证据。
“那药检报告,会不会是李娟母亲的?”陆时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如果她母亲的死因有问题,李娟肯定会想办法查,药检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据。”
王科又翻了翻数据,摇了摇头:“目前还原的通话里,没提到李娟母亲,只提到‘老人’‘药’‘林辰动手脚’这几个词。不过我们还在恢复更多片段,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沈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晚风吹进来,带着雨后的凉意,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些。他看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找到李娟,拿到完整的药检报告,这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陆时,我们兵分两路。”沈砚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你去查李娟的交通记录和住宿信息,重点查她辞职后去了哪里;我再去一趟养老院,跟刘姐聊聊,看看能不能问到更多关于李娟的事。”
陆时点点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好,我现在就去。有消息立刻联系你。”他看了沈砚一眼,又补充道,“你注意安全,林辰现在肯定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查他,说不定会有动作。”
沈砚嗯了一声,看着陆时走出办公室,才转头对王科说:“王科,一有通话内容的新进展,立刻给我打电话。另外,把李娟的资料整理好,发给所有片区的派出所,协助我们找人。”
“没问题,沈队。”王科应道,又低下头继续工作。沈砚拿起桌上的资料,塞进外套口袋里,快步走出技术科。楼外的夜空依旧阴沉,远处的天边闪过一道微弱的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可沈砚的心里,却像是有了一盏灯,照亮了之前迷雾重重的调查路。
他知道,找到李娟并不容易,林辰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他们,甚至可能对李娟下毒手。但他更清楚,这份药检报告,不仅是破解赵静案的关键,很可能还跟沈玥案有关——毕竟,林辰和沈玥案的嫌疑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砚坐进车里,发动引擎,车灯划破夜空,朝着养老院的方向驶去。路上,他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增派警力,加强对养老院周边的巡逻,同时密切关注林辰的动向。挂了电话,他看着前方模糊的路,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李娟,拿到证据,给赵静一个交代,也给姐姐沈玥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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