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那带着一丝赞赏的冰冷笑容,像是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林野的心里。
路子对了!他这个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得到了老周的认可!
“可是……具体该怎么做?”林野迫不及待地追问。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具体如何操作,心里完全没底。
老周重新拿起烟斗,慢悠悠地塞着烟丝,火光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想让狗咬狗,首先,你得有块能引起他们争夺的肉。”老周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算计而深沉,“这块肉,就是你。”
林野心中一凛。
“你自己,就是诱饵。”老周的目光落在林野身上,“你得让狗哥相信,他有机会逮住你,而且这个机会,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让他无法拒绝,甚至会因此放松警惕,忽略掉其中的风险。”
“然后,你要让他觉得,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是被别人——一个他惹不起,或者一直对他不满的人——故意破坏的。让他的怒火,从你身上,转移到那个人身上。”
林野仔细咀嚼着老周的话。自己是诱饵……转移怒火……
“刀疤哥身边,有对狗哥不满的人吗?”林野问。这是计划的关键。
老周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刀疤身边的人,水太深,我们够不着。但是……”
他话锋一转:“要让狗哥觉得有,不一定非要有。有时候,猜疑本身,就是最毒的刀子。”
他看向林野:“你现在要做的,第一,是让狗哥知道你大概在哪个区域活动。但不能太明显,得像是不小心泄露的痕迹。”
“第二,要给他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你会在某个具体时间、具体地点出现的‘确切消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周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确保你自己,在那个时间,绝对不在那个地点!并且,要有人能证明你不在!”
林野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泄露痕迹……确切消息……不在场证明……
“西头这边,靠近垃圾场,平时人少,我可以故意在边缘地带露个面,让一两个看起来不太起眼,但嘴巴可能不严的人看到我。”林野分析着,“然后,关于确切消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窝棚外,那个依旧嘈杂混乱的棚户区。赌坊,鱼龙混杂,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
“赌坊那边,混混多,嘴杂。”林野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如果有人在赌坊里, ‘不小心’说漏嘴,说明天下午,会在西头废砖窑那边看到我……”
废砖窑,是垃圾场更深处一个早已废弃的地方,地形复杂,适合埋伏,也适合……制造“意外”。
老周点了点头:“思路对了。但谁去说?怎么说?怎么能让这话传到狗哥耳朵里,又不引起怀疑?”
这又是一个难题。他们三个人,老周目标太明显,阿城伤没好利索,而且胆小,自己去?风险太大,容易直接被摁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听着他们可怕计划的阿城,突然怯生生地举了举手,脸色虽然还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东西,那是经历过生死和断臂之痛后,被逼出来的一点勇气。
“我……我去试试?”阿城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很坚定,“我伤的是胳膊,腿没事。我……我可以假装去赌坊那边看热闹,然后跟人抱怨,说……说林野你不够意思,偷了周老伯藏着的钱,明天下午约了人在废砖窑那边交易,想撇下我们单独跑路……”
这个借口带着阿城式的小聪明和市井气,听起来反而更真实。
林野和老周对视了一眼。
“可以。”老周点了点头,“记住,就找那些看起来最爱吹牛、传闲话的人说,说一遍就走,别重复,别刻意。”
阿城用力点了点头,手心因为紧张而冒汗。
“那,我的不在场证明呢?”林野看向老周。明天下午,他必须在一个远离废砖窑,并且有其他人作证的地方。
老周站起身,从角落里翻出一顶破旧的草帽和一件打满补丁、散发着霉味的旧外套,扔给林野。
“明天,你跟老子去河对岸的旧货市场。”老周说道,“那边有几个老家伙,认得我。你跟着我,帮我搬点东西。一下午时间,足够让不少人看见你了。”
河对岸,离西头废砖窑很远,而且有老周和旧货市场的人作证,这是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
计划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诱饵,消息,不在场证明……各个环节似乎都有了着落。
林野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缓缓加热,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战栗感,传递全身。
这将是他第一次,主动向那些欺压他的人,发起反击!
“记住,”老周最后叮嘱道,眼神锐利如刀,“不管明天废砖窑那边发生什么,听到什么,你都给老子装作不知道!稳住!一步错,满盘皆输!”
林野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拿起那顶破草帽和旧外套,仿佛握住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明天,废砖窑。
狗哥,你会来吗?
我们之间的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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