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裙”之后,一场更锋利的考验,藏在早餐的热气里。
清晨六点半,生物钟像一把小而薄的冰刀,贴着耳廓划开苏念星的睡眠。
窗外,庄园被一层湿冷的纱缠住,草坪每片叶尖都坠着微缩的月亮——它们摇摇欲坠,像她此刻悬而未决的心。
她在柔软得过分的床上呆坐几秒,才确认自己不是在校外那间朝北小公寓,而是被“陆太太”这个身份钉在半山庄园。
还债的期限像无形的钟,滴答声比墙上的古董挂钟更响。
她换好一袭白色连衣裙,裙摆洗得有些透,像一张未上底的画布,随时可能被泼上未知颜色。
走廊厚地毯吞掉脚步声,也吞掉退路,只有挂钟的铜摆在寂静里来回——摆过去是“契约”,摆回来是“一年”。
厨房比她想象的更大,像一座被搬进了别墅的太空舱——
不锈钢反射出冷蓝光,高脚凳的皮革散发着淡而贵的气味。
她挽起袖子,像给自己套上无形的战袍:煎蛋、烤吐司、水果沙拉、小米粥,全是母亲教她的“治愈系武器”。
芒果金黄,果肉泛着晨曦的蜜色,她毫不犹豫切下半颗,像在贫瘠的学生时代给自己奖励一勺甜。
草莓与蓝莓被酸奶轻轻拥抱,色彩搭配得赏心悦目,像一幅未干的静物写生。
七点整,长桌被摆满。
她退后两步欣赏“作品”,嘴角刚要上扬,便在厨房门口撞上一堵黑色人墙——
陆廷渊穿着真丝睡衣,领口敞开两粒扣子,锁骨下是冷白皮肤与若隐若现的旧疤痕,像曾被岁月划开过又缝合的地图。
他的发梢沾着水汽,眼神却比晨雾更潮冷,先是掠过餐桌,最后钉在那盘芒果沙拉上。
“你做的?”
低哑的嗓音里带着颗粒感,像冰碴滚过玻璃。
苏念星点头,尚未绽开的笑被他的目光冻在半空。
下一瞬,叉子停在芒果上方,男人的眉峰蹙起一道锋利弧度。
“附加条款第一条,”他抬眼,声音平静得骇人,“饮食禁忌,记得吗?”
她呼吸一滞。
昨天签契约时,她满脑子是医药费与父亲的欠条,只匆匆扫过主条款,那些蚂蚁般大小的附加细则,被她无意识忽略了。
“对不起,我——”
“芒果、菠萝、海鲜,”他打断她,语速放慢,让每个字都成为冰锥,“我过敏,重度。”
重度。
这两个字像石块砸进她胃袋,掀起后怕的浪——
她想起小学同学曾因一粒芒果丁送进急救室,浑身红疹像被火烧的地图;如果同样场景发生在陆廷渊身上,她拿什么赔?
慌乱与愧疚同时涌上,她脸颊烧得发烫,指尖却冰凉,掏出手机敲字时,屏幕被汗糊出指纹花——
芒 果
菠 萝
海 鲜
每打完一个词,都像给心脏加一道封条。
陆廷渊看着她垂下的睫毛,它们因紧张而高频颤动,像受惊的蝶。
他忽然想起秦舟的汇报:
“苏小姐为给父亲还债,连夜卖掉自己所有画具,仍差尾款。”
那串数字背后,是她不得不签字的决绝。
怒火被这画面无声浇灭,他收回视线,刀叉切向煎蛋,蛋黄半凝,溢出金色——
是她喜欢的熟度,却奇迹般合他口味。
餐厅只剩瓷盘轻碰声,尴尬被晨光拉得细长。
苏念星盯着对面男人咀嚼时下颌的锋利线条,胸口那团乱麻稍稍松解:
他至少,没有把整个餐桌掀翻。
“我重新做一份沙拉——”
“不用。”
他喝掉最后一口小米粥,喉结滚动,像给这场小风波画上句点,“粥,不错。”
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在她耳里放大成鼓声——
第一次,他给了她褒奖,不带冰碴。
……
楼梯口,陆廷渊停步,背对她,声音散在旋转的晨光里:
“在学校,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明白。”
她望着他背影,忽然发现那背脊线条比初见时柔和了半分——
也许,只是也许,冰山可以出现一道裂缝。
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刺破静谧——
夏晚星的名字在屏幕跳跃,像一颗逃出笼的火星。
“星星!论坛炸了!陆廷渊昨天去民政局的照片被扒出来,背影极像——”
苏念星指节一紧,冷汗瞬间浸透掌心。
她回头,楼梯已空,男人身影消失,只留下半截被晨光漂白的脚印。
而论坛照片里,那道纤细背影正被数百条评论疯狂放大、猜测、 dissect——
像一场无声解剖,即将剖开她精心隐藏的“陆太太”身份。
风从窗缝钻入,吹得餐桌上的空碗微微震颤,发出细瓷碰撞的脆响——
像命运在提醒:
一碗粥的暖意,挡不住一场风暴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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