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手里那块令牌被廊下的风刮得微微晃动,像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我没动,笔尖还悬在纸上,墨滴了一半,落不下去。
账本在我脑子里轻轻抖了抖,像只刚睡醒的猫,懒洋洋地蹦出一行字:
【警告:此人灵压与三日前扫地弟子小刘一致,但心跳节奏像许虎养的那条狗——紧张中带点装】
我差点笑出来,硬生生憋住。
小刘?那个天天偷厨房腊肉、被罚扫三个月台阶的倒霉蛋?他要是真在这儿,现在该缩着脖子打哆嗦,而不是站得笔直,手里还敢拿块调度印。
“门主?”他声音有点哑,像是特意压过的。
我放下笔,慢悠悠把纸吹干,顺手盖在桌角一堆旧令上,像是无意间遮住了刚写到一半的真口令。
“许虎让你回来取印?”我问,语气平常得像在问晚饭有没有加辣。
“是。”他说,“他说密道入口有新脚印,要立刻布雷,得用调度印激活埋桩阵。”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数账本给的倒计时:【假令生效倒计时两刻,三刻后雷池自爆,建议让他多说两句废话】
我抬眼看他:“寅三闭阙,辰五启雷,记住了?”
他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说这个。
这口令听着像正经调度令,其实全是反的。寅时本该启阵,我偏说闭阙;辰时该蓄能,我偏说启雷。要是真按这指令去操作,副阵雷池不炸才怪。
“我……记下了。”他顿了顿,“那我这就回去复命。”
“不急。”我忽然起身,绕过书案,朝他走近两步,“你说许虎发现脚印了?左脚还是右脚?”
他眼神闪了一下:“……左脚。”
我笑了:“巧了,许虎昨天还跟我说,他最讨厌别人踩他布的陷阱,尤其是左脚先踏的那种。你说他现在让你回来取印,却连脚印方向都没交代清楚?”
空气一下子僵住。
他没说话,手却慢慢收紧,指节抵着令牌边缘。
账本适时提醒:【检测到肾上腺素飙升,建议速发真令,假人即将逃跑】
我抬手,从腰间解下随身印牌,往他面前一递:“拿这个去告诉许虎——真令是‘戌八归心,子九断流’,地脉暗枢同步接引,三息内必须完成首桩埋设。”
他盯着那块印牌,没接。
我知道他在犹豫——假令已经到手,真令再拿,等于暴露。
“怎么?”我挑眉,“怕记不住?要不要我写下来?”
他猛地抬头,眼神一凛,转身就走。
门“砰”地关上。
我站在原地,没追,也没叫人。
账本弹出新消息:【假令已离境,倒计时启动,预计三刻后自爆;真令未被接收,说明许虎并未派他回来——第一重背叛,坐实】
我转身回到书案前,抽出一张新令纸,蘸墨写下:“戌八归心,子九断流”,又在背面画了个小小的雷纹结点。
“来人。”我扬声。
一名影卫推门而入。
“把这个送去西岭断崖,亲手交到许虎手里,告诉他——别让狗啃了腊肉,再误了大事。”
影卫一愣:“狗?”
“就是那只总在厨房门口转悠的。”我眨眨眼,“他懂。”
影卫抱拳退下。
账本吐槽冒出来:【“狗啃腊肉”作为密语,安全性评级:堪忧;幽默感评级:超标】
“笑点比命重要。”我嘀咕着,走向沙盘。
雷阵那边,灵石流转的光纹已经亮起大半。烈晨阳办事效率一向不差。
可账本刚又跳了条新提示:【雷核过载风险升至五成一,建议立刻分流三成灵力至地脉暗枢,伪装成例行校准】
我盯着沙盘上的雷阵模型,手指敲了敲边缘。
直接下令?不行。烈晨阳本来就半信半疑,突然改流程,他肯定起疑。
得闹点动静。
我踱到殿中,目光扫过一排影卫,最后停在最边上那个站得笔直的家伙身上。
“你。”我指他,“肩歪了。”
他一僵:“回门主,属下站姿标准,经影卫司月考认证。”
“认证也没用。”我皱眉,“你这肩膀,左高右低,一看就是小时候挑水落下的毛病,再这么站下去,十年后得驼背。”
他脸都绿了。
其他人低头憋笑。
账本提醒:【建议摔杯,混乱中传令成功率+37%】
我顺手抄起桌上茶杯,看也不看,往地上一扔。
“哐当”一声,瓷片飞溅。
所有人一震。
我趁机沉声喝道:“传令侧殿监阵使——立即启动灵压校准程序,三成灵力导流地脉暗枢,限时十息内完成!”
传令影卫反应极快,拔腿就跑。
账本默默更新:【操作完成,雷核风险降至21%;附言:下次摔杯建议用陶的,瓷的太贵,心疼】
“省点吧,门派经费本来就紧。”我嘟囔着,回到沙盘前。
现在,就差矿脉那边了。
账本忽然震动,弹出预演图:密道内有三人正在掘进,速度不快,但方向精准,直奔主阵地下枢纽。
而许虎那边,依旧没有回音。
我盯着沙盘上矿脉入口的小旗,手指轻轻一拨,把它往后撤了半寸。
“明旗在此,暗伏于后。”我自言自语。
账本提示:【最优布防方案已生成:明组十人守入口,布三重触发雷;暗组由亲信带队,埋伏于塌道后十五步,反向设网】
我提笔写下两道手令。
第一道:命第七队驻守矿脉入口,布雷设障,旗帜招展,务求让敌人“一眼看见”。
第二道:密令亲信影卫队长,带六人潜入旧密道后方,掘坑设伏,等敌人钻进来,再从背后掀桌子。
刚写完,账本又跳了条新消息:
【检测到许虎心跳恢复正常,呼吸频率平稳,信任值+10】
【建议:赋予其“断后指挥权”,危机时刻可自主调整防线】
我挑眉。
许虎这憨货,总算没被内鬼忽悠走。
我立刻在第二道令后加了一句:“若通讯中断,许虎有权接管矿脉至西岭一线防务,所有小队听其调度,违令者,斩立决。”
写完,我吹干墨迹,正要收笔,账本忽然剧烈一震。
一行血红大字炸出来:
【警告:假传令者已进入副阵雷池范围,倒计时——两刻钟】
我眯眼。
好戏,快开场了。
我坐回主位,手指轻敲桌面,像在打节拍。
外面风声渐紧,沙盘上的小旗被吹得微微晃动。
我忽然想起什么,翻开账本最后一页,用朱笔在空白处写下:
“今日因果已结,明日气运可期。”
写完,我合上册子,嘴角微扬。
账本小声嘀咕:【你每次笑这么阴,准没好事】
“别管那么多。”我说,“你只管记账,剩下的,我来操心。”
殿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抬头,看见影卫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块沾了泥的令牌。
“门主,西岭传来消息。”他递上一张字条,“许虎说,狗没啃腊肉,但门口多了串陌生脚印,已经按令布雷,就等您一声令下。”
我接过字条,展开看了一眼。
上面画了三道斜线,中间一道被划掉。
是暗号——代表陷阱已设,只等猎物上门。
我点点头,把字条凑近烛火。
火苗一窜,纸页卷边,字迹化成灰。
我盯着那点火光,轻声说:
“告诉许虎——”
影卫竖耳。
“——该给狗加顿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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