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有人欢喜,有人愁。
冯小芹的“热脸”与“冷灶”
冯小芹起了个大早,将年前就准备好的年礼看了又看:一大块足有五斤重的五花肉、两只风干兔子、一匹染得鲜亮的青布、两包镇上的点心,还有她最引以为傲、用油纸小心翼翼包好的两节秘制辣味腊肠。腊肠是昨天她拉下脸面去求婆婆,磨得婆婆最后叹了口气,还是给了她两节。
这是她分家后第一次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回娘家,她铆足了劲要让爹娘和兄弟看看,她冯小芹也能把日子过好,也能给娘家带来体面和实惠。
一路上,她不断跟刘小山念叨着:“爹娘见了这腊肠,肯定没吃过,不知道得多稀奇呢!大哥家的小子肯定爱吃!这布给娘做件新褂子,她准高兴……”
刘小山沉默地赶着车,看着妻子脸上那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兴奋光芒,心里叹了口气。他太了解岳家那一家子了,妻子的这些心意,只怕多半要喂了冷灶。但他不忍心打击她,只是含糊地应着:“嗯,你高兴就好。”
牛车颠簸着到了冯家村。一进院门,冯小芹就扬起笑脸,声音拔高了几分:“爹!娘!大哥!小弟!我们回来了!”
冯婆子闻声出来,看到女儿女婿手里提着的肉和布,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哎呦,小芹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目光在肉和布上打了个转,显得热络了不少。
冯老汉和儿子、儿媳们也出来了,寒暄几句,注意力很快就落在了年礼上。当冯小芹献宝似的拿出那两节腊肠,详细介绍这是如何难得、如何美味时,冯家人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惊讶。
“哦?这就是平华村的腊肠?是听人说起过!”冯老大拿起腊肠闻了闻,“嗯,是香!”
冯小芹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连忙道:“可香了!炒菜、蒸饭都好吃!特意带来给您们尝尝鲜!”
冯婆子接过腊肠,嘴上说着“你这孩子,净乱花钱”,手上却利索地递给了大儿媳:“快去,切一节中午炒了吃。”另一节,自然是收起来以后待客或者给孙子独享。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
饭桌上,那盘辣炒腊肠果然最快被抢光,大家纷纷说“好吃”、“够味”,但夸赞的对象更像是那腊肠本身,而非带来腊肠的冯小芹。
没有人问她分家后一个人操持家累不累,没有人关心孩子们怎么样,更没有人提起她上次来邀请的“暖屋酒”。
话题很快转向了冯老大年后想翻修一下灶房,抱怨砖瓦贵;转向了冯小弟相看了一个姑娘,对方彩礼要得有点高……言语间,眼神似有似无地瞟向冯小芹。
冯小芹心里那点热度慢慢冷了下去。她试图加入话题,说起平华村种的新菜多么好卖,村里明年要扩大种植,自家也能申请多种一些好菜……
冯老汉吧嗒着旱烟,慢悠悠道:“种地能挣几个钱?还得是出去找点营生。你看你大哥……”
冯老大接口:“就是。妹子,你们村那菜要是真那么挣钱,你看能不能跟里正说说,让你侄子过去学学种地?或者,下次你们种新菜,多出来的苗,给哥弄点?”
他们只看到了可能的好处,却选择性忽略了冯小芹话语里“申请”、“规矩”这些字眼。
刘小山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妻子的脚。冯小芹却像是没感觉到,反而因为娘家人终于“有求于她”而又升起一丝虚幻的满足感,含糊地应承着:“我……我试试看……”
临走时,冯婆子照例塞给两个外孙一点自家炒的南瓜子,然后拉着冯小芹的手,说着万年不变的台词:“小芹啊,在婆家要听话,好好过日子。家里都好,不用你惦记,有空多回来看看爹娘就行。”——潜台词是:记得多带东西回来。
回程的牛车上,冯小芹抱着小儿子,心里空落落的。那两节她拉下脸面讨来的,视若珍宝的腊肠,似乎并没有换来她真正渴望的东西。寒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
刘小山看着她失落的侧脸,沉默半晌,笨拙地安慰道:“以后……以后咱自家种了辣果子,想吃多少腊肠都有。”
冯小芹没吭声,只是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林文桂的“错位”与“算计”
与此同时,林守成家也迎来了回门的女儿林文桂和女婿。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林家显得冷清而局促。饭桌上只有寥寥几个菜,不见往年女儿回来时必备的鸡和鱼。王氏脸上强堆着笑,却掩不住那份心虚和焦虑。
林文桂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往年她一回来,母亲早就迎上来,嘘寒问暖,上下打量了,生怕她在婆家受了委屈。今天却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回来了”,眼神躲闪。
饭桌上,气氛尴尬。林文桂的丈夫是个老实汉子,埋头吃饭,也不多话。
最终还是林守成咳嗽一声,硬着头皮开口:“文桂啊,女婿,今年……家里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出了那档子事,唉……手头有点紧。”
王氏赶紧接话,哭穷卖惨:“可不是嘛!那杀千刀的胡瓜……赔了那么多钱……家底都快掏空了……这年过得都揪心……”
林文桂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疑窦丛生。她嫁出去后,每次回来,父母哥哥总是吹嘘家里如何如何,何曾这样哭穷?
果然,林守成话锋一转,脸上挤出几分慈爱:“文桂啊,爹知道你在婆家也不容易。但眼下家里有个难关,开春想多租点地,种点新菜苗,那苗金贵,得要现钱……你看……你能不能先借点给家里周转一下?等菜卖了钱,爹双倍还你!”
林文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娘家,不仅没拿到往年的补贴,反而要被借钱? 她看着父母那充满算计和期待的眼神,再看看桌上寒酸的饭菜,一股凉气从心底冒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娘家所谓的“受宠”,或许一直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她能持续不断地从娘家获得好处,再反馈给娘家更大的利益。
一旦这个循环被打破,或者娘家认为她失去了价值,那份“宠爱”也就到头了。
她勉强笑了笑,推脱道:“爹,娘,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就是寻常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就刚够糊口,哪有什么余钱……”
王氏立刻变了脸色,语气也冷了下来:“怎么?刚嫁出去几年,就不认爹娘了?这点忙都不肯帮?”
林文桂的心彻底凉了。她匆匆吃完饭,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陌生和寒冷的娘家。坐在回家的牛车上,她回头望了望越来越远的平华村,第一次对“娘家”这个词产生了深深的迷茫和疏离感。
这个年初二,对冯小芹和林文桂而言,吹拂的不是温暖的春风,而是现实冰冷刺骨的寒流。
她们一个求而不得,一个得而复失,都在血脉至亲的“算计”中,品尝着各自人生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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