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齐章从兜里掏出那二十块钱:这是启动资金。
刘小芳咬了咬嘴唇,从内衣兜里摸出个小布包:
我这儿有十五块,是我攒的嫁妆......
木齐章摇头:用我的就行,你的钱先留着应急。
刘小芳急了:那不行!既然是合伙,我也得出本钱。
两人推让一番,最终决定各出十块。
“我来负责设计和裁剪,你负责联系货源和运输。”木齐章说。
刘小芳点头如捣蒜:我姑后天值班,正好能弄到第一批布!
记住,木齐章再次强调,哪怕是你最亲的人,也不能说全貌。
刘小芳做了个封嘴的手势:放心,我连我娘都不告诉。
第一批先做二十条头巾,
木齐章盘算着,黑市能卖三块一条。
刘小芳掰着手指算:成本十块,能赚五十。
木齐章摇头,要留五块打点关系。
她掰着手指:给你姑两块,表哥一块,二姨一块,发小一块。
刘小芳恍然大悟:对!细水长流!
正说着,供销社后院传来脚步声。
刘小芳的表哥王大柱探头进来:小芳,你们主任找你!
他一眼看见木齐章,眼睛一亮:哟,这是......
刘小芳赶紧打断:表哥,这就是我常说的木齐章。
王大柱搓着手:听说你会算盘?我们运输队的账房......
木齐章和刘小芳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又一条人脉自动送上门。
王大柱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我们队的老会计退休了,新来的小年轻连算盘都打不利索。
他挠挠头,上个月对账,差了八十多块,队长差点把我工资扣光!
木齐章心思电转:运输队......对的是哪方面的账?
主要是油料和轮胎损耗。
王大柱叹气,那些单子乱七八糟,新会计根本理不清。
刘小芳眼睛一亮,悄悄戳了戳木齐章的腰。
王大哥,木齐章故作犹豫,粮站那边......
不耽误你上班!
王大柱急忙道,
就每周抽两晚上,我们按临时工算工资,一晚一块钱!
一块钱!
木齐章心头一跳。
这相当于她两天半的粮站工资。
更重要的是运输队掌握着全县的物资流动。
油料、轮胎、甚至......货物的运输记录。
一块五。木齐章忽然开口。
王大柱瞪大眼睛:这......
王大哥,她微微一笑,差八十块的账,我能帮你找回来至少五十。
王大柱纠结地搓着手指:我得问问队长......
这样,木齐章退了一步,第一晚免费试工,要是能找出问题,再谈价钱。
王大柱松了口气:成!今晚七点,运输队办公室!
等王大柱走远,刘小芳急得直跺脚:二丫,运输队那帮人可不好惹!
我知道,木齐章眯起眼,但他们手里有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运输路线。木齐章压低声音,全县所有物资的进出记录。
刘小芳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想......
知道哪批货什么时候到,
木齐章摸着下巴一笑,我们就能第一时间拿到最好的瑕疵品
刘小芳输了大拇指:“二丫你等等。”
没一会儿刘小芳跑回来往木齐章怀里塞了一包碎糕点,油纸包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拿着,她挤挤眼睛,我偷偷从柜台底下拿的,有些碎了卖不出去。
木齐章捏了捏油纸包,里面至少有两斤的量。
虽然不成形,但供销社的糕点,哪怕是碎渣,也是稀罕物。
谢谢。
刘小芳摆摆手:客气啥,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木齐章笑了笑,把糕点小心地藏进布兜里,又用旧报纸裹了一层。
这点心,足够让木小丫开心好几天了。
木齐章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心情难得轻松。
粮站的临时工稳住了。
刘小芳这条线搭上了。
运输队的账房工作也谈妥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刚拐进巷子口,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林家媳妇正站在院门口,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
一见她回来,立刻扭头往赵大娘家跑。
木齐章刚踏进院门,就听见赵大娘夸张的嗓门:
哎呦,这不是粮站的临时工回来了吗?
她故意把临时工三个字咬得极重,生怕别人听不出话里的酸味。
木齐章面不改色:赵大娘吃了吗?
赵大娘被这不咸不淡的反应噎住,讪讪地闭了嘴。
张婶蹲在井台边洗衣服,棒槌砸得响:有些人啊,攀上高枝就目中无人喽!
木齐章懒得搭理,径直往家走。
自从李家被下放,院子里的人明面上不敢惹她,背地里却眼红得要命。
尤其是张婶和赵大娘,整天阴阳怪气。
张婶就是嫉妒,赵大娘就是愤恨了,觉得木齐章没有帮赵小美进粮站。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王翠花正在灶台前忙活。
回来啦?她转身,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饭马上好。
木小丫从里屋蹦出来,小辫子一甩一甩:
木齐章从布兜里掏出油纸包:看,给你带了什么?
木小丫眼睛瞪得溜圆,供销社的糕点!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纸,捏起一块碎渣塞进嘴里,幸福得眯起眼:
王翠花擦了擦手:这得多少钱啊?别乱花......
没花钱,木齐章压低声音,刘小芳给的。
王翠花一愣,随即笑咪咪的:二丫有出息了......
木齐章被王翠花赶出了厨房,看见还有衣服还没洗就去在院子里洗衣服。
张婶也来打水:二丫啊,听说你大哥要结婚了?
木齐章手上动作不停:
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张婶笑得假惺惺,听说亲家是纺织厂的?
那工作......张婶眼睛滴溜溜转,是不是也能帮着安排安排?
木齐章挂好最后一件衣服:我大哥的事,我不清楚。
张婶被噎得脸色发青,压低声音:二丫,婶子跟你说个事。
赵家那小美,张婶神秘兮兮地说,最近总往公社跑。
木齐章挑眉:所以?
听说......张婶凑得更近,她在写举报信呢!
“哦。”
木齐章敷衍的说着,张婶讪讪得,只好走了。
木齐章手上动作不停,耳边是老槐树的窃窃私语:
赵家闺女今天去公社了......
带着封信......
张婶给了她两毛钱......
木齐章眯起眼。
赵小美写举报信?
张婶还给了钱?
这两人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了?
张婶还故意告诉自己赵小美要去写举报信,为什么?
木齐章趁着还没吃晚饭,特意绕路去公社。
果然在拐角处看见赵小美,正捏着个信封往公社办公室走。
木齐章快步上前:小美!
赵小美吓得一哆嗦,信封掉在地上。
木齐章弯腰捡起,瞥见信封上的字:
举报粮站临时工木齐章投机倒把
还给我!赵小美慌得声音都变了调。
木齐章把信还给她,微微一笑:小美,听说你要结婚了?
赵小美一愣:
西村那家杀猪匠的儿子是吧?木齐章叹了口气,挺好的人家,就是......
就是什么?
他前头那个媳妇,好像是举报别人,被报复了。
木齐章状似无意地说,
听说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赵小美的脸唰地白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的院子。
没多久,赵大娘冲进院子,扯着嗓子骂:哪个缺德的说我闺女要嫁西村?
西村的人张婶介绍的,张婶慌慌张张从屋里出来:咋了这是?
你干的好事!
赵大娘一把揪住张婶的头发,
让我闺女去举报,安的什么心?
两人扭打在一起,赵大娘扯着张婶的衣领,张婶的头发散乱,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周围的邻居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有人劝架,有人偷笑,院子里一片混乱。
木齐章站在窗前,冷眼旁观。
张婶想借刀杀人?
可惜,这把刀太钝了。
她转身回到饭桌前,木家今天的晚饭格外丰盛,一盘炒青菜,一碗稀粥,还有木齐章带回来的碎糕点。
木大柱坐在主位,罕见地没有板着脸。
木齐章夹了一筷子青菜,状似随意地开口:爸,运输队找我帮忙对账。
木大柱的筷子顿在半空:
一周去两晚,她放下碗,一晚一块五。
饭桌上瞬间安静。
木小丫的勺子掉进碗里,王翠花瞪大了眼睛,连木建国都抬起头。
一块五,这相当于木齐章在粮站三天半的工资。
木大柱的喉结滚动了下:你......会算账?
粮站学的,木齐章轻描淡写,刘主任说我有天赋。
她没提自己前世是985会计系毕业的。
木大柱盯着她看了几秒,低头扒了一大口饭:
就这一个字,但木齐章知道,父亲默许了。
王翠花却忧心忡忡地:这活儿......会不会被人举报啊?
木齐章给她夹了块糕点,我是正经帮忙,运输队还开发票呢。
她没说发票是王大柱偷偷给的空白单据。
木小丫塞了满嘴糕点,含糊不清地帮腔:姐最厉害了!
木建军也是一脸的恍惚。
二丫,王翠花压低声音,赵家小美最近总往公社跑......
木齐章当然知道,今天下午,院里的老槐树就她赵小美要去送举报信。
她特意在半路拦住那丫头,用西村的传闻吓退了对方。
那封举报粮站临时工投机倒把的信,现在还藏在她枕头底下。
妈,没事,她拍拍母亲的手,她掀不起风浪。
木建国放下筷子:晚上去运输队,我送你。
木齐章一怔:不用......
木建国盯着她,眼神不容拒绝:大妹,我送你。
窗外,张婶的尖叫拔高:谁看见我给钱了?血口喷人!
赵大娘扯着嗓子回骂:我闺女亲口说的你个黑心肝的!
木齐章一边吃饭一边笑。
张婶这是狗急跳墙了,她唆使赵小美举报不成,现在生怕自己被反咬一口。
这顿饭吃到最后,木建国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推到桌子中央:今天厂里贴的。
泛黄的纸张上,赫然写着:
分房名单:王晓娟(纺织厂三车间),分配单间一间。
王晓娟就是木齐章的未来嫂子。
王翠花的手猛地捂住嘴,眼泪地下来了。
木大柱盯着那张纸,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木齐章第一次看见父亲失态。
明天办手续,
木建国声音发哑,
......还调我去机修组,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机修组。
那是纺织厂最吃香的技术岗,月工资比普通工人高十块钱。
木小丫欢呼着扑到大哥身上,王翠花边抹泪边笑,连木大柱都罕见地拍了拍儿子的肩。
木齐章低头喝最后一口粥,掩住上扬的嘴角。
大哥有了工作,分了房。
张婶再想举报他逃避下乡,也没用了。
木大柱罕见地倒了杯酒。
老大,他抿了一口,以后每月交五块钱家用。
木齐章夹菜的手一顿。
五块?
大哥工资二十八块,只要交五块?
她工资十五块,却要交七块五?
木建国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木齐章低头扒饭,没说话。
她知道父亲重男轻女。
但没想到,会偏心得这么明显。
吃完饭木建军偷偷塞给她一块水果糖:二丫,别往心里去。
木齐章摇头:二哥,我没在意。
木建军挠挠头:爸就那样......其实他心里挺看重你的。
木齐章笑了笑:我知道。
她确实知道。
木大柱再偏心,也比李婶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强。
这个家再穷,也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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