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知夏刚跨进东宫门槛,就瞅见楚明煦蹲在廊子底下,正摆弄着一堆物件。
竹篮子里的铜管闪着冷光,端口削得尖尖的,还特意用砂纸磨过。
旁边扔着几个圆滚滚的猪尿泡,墙根儿的陶罐里盛着半罐松香,全是她昨儿纸条上特意画了圈的东西。
楚明煦看见楚知夏正好来了,说道:“你这丫头净琢磨些邪门点子,”楚明煦拎起个猪尿泡往铜管上套,试了两次都没套牢。
“这玩意儿吹起来跟杀猪似的,真能当信号?”
楚知夏蹲下来戳了戳猪尿泡,想起自己在现代刷到的古代军事纪录片:“放心吧太子哥哥,这铜管声儿穿透力强,裹上松香泡过的猪尿泡,声音能传出三里地去。到时候咱在猎场散开,这就是暗号。”
话刚说完,院门外传来“咔啦”一声,像是靴子碾过石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想把铜管往身后藏,三皇子楚明轩已经摇着折扇晃了进来。
“哟,皇兄在玩什么新鲜玩意儿?”
楚明轩的眼睛跟扫描仪似的扫过竹篮,最后定格在楚知夏没藏利索的铜管上,那削尖的端口在太阳底下闪着寒光。
他“啪”地合上扇子,用扇骨敲了敲铜管,“这管子瞧着挺锋利,莫非是皇兄新得的兵器?”
楚知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铜管是她照着现代喇叭原理让工部改的,削尖端口是为了套牢猪尿泡,经他这么一说倒像暗器了。
她赶紧抢过铜管塞进宽袖,往下扯了扯袖口遮住大半截,脸上堆出假笑:“三哥眼神真好,这是我让太子哥哥做的哨子,打猎时吹着玩的。你看这尖儿,是为了……嗯,方便挂箭囊上。”
楚明轩眯着眼瞅她的袖口,忽然笑出声:“皇妹还真是孩子气,不过这哨子看着挺锋利,当心别划破手。”
他话里有话,眼神在竹篮里的猪尿泡上转了两圈,“说起来,围猎的家伙都备齐了?我听说工部新做了批响箭,皇兄要不要一块儿去瞧瞧?”
楚明煦不动声色地把竹篮往身后踢了踢:“不必了,本宫的器具向来由侍卫打理。倒是三弟,听说你新得了匹汗血宝马,可得让大伙开开眼。”
他故意把话头往马身上引,楚知夏趁机往廊柱后挪了挪,袖子里的铜管硌得胳膊生疼。
楚明轩又闲扯了几句,眼睛总往竹篮那边瞟,临走时忽然回头冲楚知夏笑:“皇妹的哨子要是做坏了,尽管来找我,我宫里有上好的紫铜管,比这粗笨玩意儿好用多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摇着扇子溜达走了。
“这小子肯定起疑心了,”楚知夏把铜管从袖子里抽出来,手心全是汗。
“他盯着猪尿泡看了好几眼,该不会猜到咱们要做信号装置吧?”
楚明煦捡起个猪尿泡掂量着:“猜到也无妨,他顶多当是些小孩子把戏。倒是你说的响箭,得赶紧去工部取。”
日头往西斜的时候,楚知夏换了身素净衣裳,带着丫鬟溜进工部后院。
老胡是工部的老工匠,上次她教他做曲辕犁,老头现在见了她还一口一个“小先生”。
这会儿老胡正蹲在库房门口唉声叹气,见她过来赶紧站起来,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小先生你可算来了,”老胡搓着手往库房里引,“你要的响箭都在架子上,就是……”他忽然停下脚,挠了挠头,“就是库房里的磷粉少了一半。”
楚知夏心里一沉,快步走到放磷粉的陶罐前,揭开盖子一瞅,果然只剩小半罐。
磷粉是做响箭引信的关键,遇热会冒蓝火,晚上在猎场特别扎眼,这是她跟太子约好的紧急信号。
“谁拿走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静。
老胡往左右瞅了瞅,压低声音说:“前天张公公来的,说是贤妃宫里的宫灯旧了,要些磷粉做引火用。我想着是宫里的差事,就给了他半斤……”
“张公公?”楚知夏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又是张公公,又是贤妃宫里的东西,这哪是修宫灯,分明是防着他们用磷粉发信号!
三皇子白天刚撞见铜管,晚上磷粉就被借走,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
“那批响箭……”老胡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架子,“我按小先生说的,在箭头里塞了硫磺,没磷粉也能响,就是火光不明显。”
楚知夏拿起一支响箭掂了掂,箭头确实比普通的沉。
她忽然想起自己讲中国古代史时提过的烽火台,脑子里灵光一闪:“老胡,还有雄黄吗?再给我来半斤。”
“雄黄?那玩意儿有毒啊。”老胡一脸纳闷。
“放心,不是用来害人的,”楚知夏冲他眨眨眼,“你把雄黄和硫磺按一比一混起来,塞响箭里。这东西烧起来冒黄烟,比磷火还显眼。”
她记得化学课上讲过,雄黄和硫磺混着烧会产生硫化砷,虽说有毒性,但少量用在响箭里,只要别凑太近闻就行,总比信号被人识破强。
老胡虽然一头雾水,还是赶紧去取雄黄。
楚知夏站在库房门口,望着西天的晚霞发愣。
三皇子能猜到磷粉的用途,说明他们身边可能有眼线,甚至……白天在东宫时,楚明轩说不定早就看出铜管的门道了。
“小先生,都按你说的混好了。”
老胡把一包黄乎乎的粉末递过来,“这响箭真能管用?”
楚知夏接过粉末塞进袖袋,拍了拍老胡的肩膀:“放心,保证比宫灯还亮。对了,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尤其是张公公问起。”
离开工部时,天已经擦黑了。
丫鬟提着灯笼跟在后头,忧心忡忡地问:“公主,三皇子他们连磷粉都想到了,会不会还有别的招?”
楚知夏望着远处贤妃宫殿的飞檐,那里已经亮起宫灯,昏黄的光在暮色里看着特诡异。
她忽然想起自己上课常说的:“矛盾这东西,总是在发展中变来变去的。”
现在看来,这场猎场的局,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他们有招,咱们就有应对的法子,”她攥紧袖袋里的雄黄粉,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走,去东宫给太子哥哥报信,咱得再改改信号方案,既然他们想看戏,咱就给他们唱出更热闹的。”
夜风卷着灯笼光掠过宫道,楚知夏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袖袋里的雄黄粉隔着布料传来凉凉的触感。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现代哲学老师的脑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至少在猜人心思这块,康德的辩证法还真比不上皇宫里的弯弯绕。
到了东宫,楚明煦正在灯下看猎场地图,见她进来赶紧起身:“怎么样?响箭取到了?”
“取是取到了,不过出了点岔子,”楚知夏把雄黄粉往桌上一放,“张公公借走了一半磷粉,说是贤妃要修宫灯。”
楚明煦的眉头拧成个疙瘩:“又是张公公?看来贤妃宫里的动作够快的。”
“可不是嘛,”楚知夏拿起支响箭,往箭头里填雄黄硫磺粉,“我怀疑咱身边有眼线,三皇子白天刚瞧见铜管,晚上就有人动磷粉,哪有这么巧的事。”
楚明煦敲着桌子沉思:“你说的是,这几日东宫确实有些不对劲,前儿还丢了张猎场布防的草图。”
“那咱得赶紧换暗号,”楚知夏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太子哥哥,你让人把猎场西侧的布防换了吗?父皇说让你故意换个路数。”
“早就换了,”楚明煦指着地图,“我把巡逻时间往后推了两刻钟,还让侍卫换了暗号,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
他忽然笑了,“不过你这丫头画的暗号真有意思,狐狸盯花,花底下藏老鼠,亏你想得出来。”
楚知夏脸一红:“这不是怕被人截了看不懂嘛,小时候你不就最爱看我画的画?”
她忽然想起个事儿,“对了,血月教圣女那边有消息吗?我总觉得她掺和进来不对劲,皇上也说这事蹊跷。”
“暗卫查到,这圣女三天前才进的京,住进了三皇子的外宅,”楚明煦的脸色沉下来,“听说她懂些巫术,三皇子最近总往那儿跑。”
“巫术?我看是装神弄鬼吧,”楚知夏撇撇嘴,想起自己讲过的迷信与科学,“说不定是三皇子请不动血月教的高手,找个假圣女撑场面。”
正说着,侍卫匆匆进来禀报:“殿下,三皇子派人送了请柬,说明日围猎后在他的营帐设了晚宴,请您务必赏光。”
楚知夏和楚明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猫腻。
楚知夏冷笑:“鸿门宴都摆到猎场了,他倒真敢想。”
“去,为什么不去,”楚明煦把请柬往桌上一拍,“正好看看他和贤妃想玩什么花样。”
他忽然看向楚知夏,“不过你得小心,明日围猎恐怕不太平。”
“放心吧太子哥哥,”楚知夏晃了晃手里的响箭,“我这儿有秘密武器,实在不行就放信号弹,黄烟一冒,保管他们懵圈。”
她忽然想起现代的烟雾弹,忍不住笑出声,“到时候咱就用康德的辩证法对付他们,正题反题合题,总能找到破解的法子。”
楚明煦被她逗笑了:“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正反合题,明日能平安回来就好。”
夜深了,楚知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想周全。
她忽然坐起来,想起自己漏了个关键:“血月教圣女为什么要帮三皇子?总不能是看上他了吧?这里头肯定有更大的猫腻,说不定和血月教的什么阴谋有关。”
“看来得想办法见见这位圣女,”她喃喃自语,“说不定能发现些线索。”
窗外的月亮透过窗棂照进来,楚知夏望着地上的月光,忽然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总觉得皇宫像个大牢笼。
现在才明白,这地方何止是牢笼,简直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个人都在棋盘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给自己打气,“好歹我也是讲过孙子兵法的人,还怕了他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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