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迤逦北行,沿途所见,满目疮痍。被焚毁的村落、荒芜的田地、倒毙路旁的尸骨,无不诉说着战争的残酷。偶尔遇到小股流民或溃兵,萧锐都谨慎处理,或收编,或驱散,确保队伍安全。
数日后,一座雄峻的军镇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磐石堡,顾名思义,依山而建,城墙高厚,以巨大的青石垒砌,远远望去,如同一头匍匐在山峦间的巨兽,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息。
队伍的到来,引起了堡内的警惕。经过严密的盘查和萧锐出示身份令牌后,沉重的堡门才缓缓开启。
进入堡内,气氛依旧紧张,但秩序井然。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民夫们忙着搬运守城器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肃杀。堡内面积颇大,除了军营,也有大量的民居、商铺,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市集,虽然远不如昔日的清河湾繁华,却透着一股乱世中难得的稳定感。
萧锐的“赤甲营”残部被安排到指定的营区休整,幸存下来的清河湾镇民则被统一安置在堡内西侧一片临时划出的区域,条件简陋,但至少有了遮风挡雨之处。
林逸、苏仁、苏婉清等人,因为其医师的身份和在途中的表现,受到了相对较好的待遇,被分配到了靠近军营的一处独立小院,方便他们后续行医。
安顿下来后,林逸便打算去拜访一下堡内的医官,了解情况,看看能否获取一些药材支持。
他刚走出小院没多远,就听到一个略带惊喜和不确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林逸师弟?”
林逸身形一顿,这个称呼……他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文士长衫、面容清癯、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那人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但眼神明亮,透着一股坚韧。
“徐……徐明渠,徐师兄?”林逸辨认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叫道。
此人名叫徐明渠,是林逸穿越前,在江南杏林世家学医时的同门师兄!比他早入门几年,性格有些迂直,但心地不坏,于医道颇为专注。没想到,竟会在这北疆军镇重逢!
“真的是你!林逸师弟!”徐明渠确认后,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激动地抓住林逸的手臂,“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这副打扮?”他打量着林逸风尘仆仆、明显经历过磨难的样子,眼中满是疑惑。
林逸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徐师兄,你又为何会在此地?”
徐明渠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了几分:“家乡遭了兵灾,家道中落……我一路北上,颠沛流离,后来磐石堡招募医官,我便应募而来,在此已有半年了。”他看了看林逸,欲言又止,“师弟,我听闻……江南林家也……”
林逸知道他想问什么,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嗯,都没了。我也是侥幸逃得一命,一路流落至此。”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心中皆是一片酸楚。
“对了,师弟你如今……”徐明渠收拾心情,问道。
“我与师父、师姐一同逃难至此,暂时落脚。”林逸简单说道,并未提及济世堂和详细经历,“正准备去拜会堡内医官,看看能否帮上忙。”
徐明渠闻言,眼睛一亮:“师弟你来得正好!堡内伤患极多,王医官他们早已忙得焦头烂额,正缺人手!尤其是精通外伤和防疫的!以师弟你的医术,定能大展拳脚!走,我带你过去!”
他拉着林逸,不由分说地就往军医署的方向走去。
故人重逢,在这危难之时,无疑是一份慰藉。但林逸也清楚,磐石堡并非世外桃源,这里的局势同样紧张。北狄大军压境,这座堡垒能否守住,还是未知之数。
然而,危机中也蕴藏着机遇。在这座北疆最重要的军镇之一,他或许能更快地积累声望,接触更高层次的力量,为他重建“济世堂”,乃至实现更远大的目标,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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