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被彻底剥夺,其他感官却在瞬间变得异常敏锐。耳朵里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嗡鸣和心脏沉稳有力的搏动,鼻腔里充斥着陈旧纸张、金属锈蚀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非人气息。指尖触碰到的冰冷地板纹理也清晰无比。
路明非屏住呼吸,身体如同石雕般凝固在书架下方的阴影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刚才那一声轻微的“哒”响,以及随后极远处隐约的门轴转动声,都消失了。手电的熄灭像是某种信号,切断了与外界最后一丝脆弱的联系,将他独自留在这片埋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禁地。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被拉得极长。
是巡逻人员?某种未被记录的防御机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掌心中,那枚青铜碎片依旧冰凉,那张沾染着干涸血渍的奇异残页被紧紧捏在指尖。这两样东西,尤其是后者散发出的微弱铁锈味,在此刻似乎变得格外刺鼻。
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芬格尔给的徽章效果有时间限制,一旦失效,天知道会引发什么警报。必须尽快离开。
又等待了十几秒,确认再无异动后,路明非开始极其缓慢地移动。他没有试图重新点亮手电——那无异于自我暴露。而是凭借刚才记忆中的方位和书架的大致轮廓,向着印象中入口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动。
脚步轻得如同猫科动物,落地无声。身体尽可能压低,利用书架的阴影作为掩护。
周围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沉默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移动过程异常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那扇被他暴力破开的合金门依旧虚掩着,门上的齿轮圆盘彻底黯淡无光。他侧身挤过门缝,重新回到那条有着幽绿色应急指示灯的走廊。
走廊里空荡荡的,之前被吞噬的能量体守卫没有再次出现,墙壁上那道焦黑的鞭痕是唯一战斗过的证据。
他没有停留,加快脚步,沿着原路返回。经过那个废弃储藏室,攀上来时的通风管道,动作比来时更加迅捷谨慎。
当他终于从图书馆后方那个隐蔽的通风口钻出来,重新呼吸到山间清冷潮湿的空气时,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些。
天色依旧漆黑,距离天亮似乎还有一段时间。灌木丛里早已没有了芬格尔的身影,只有被压塌的几根枝条显示曾有人在此潜伏。
路明非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服,拍掉灰尘,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然后如同一个普通晚归的学生般,低着头,快步走向宿舍楼。
回到宿舍,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他才彻底呼出一口浊气。
这次冒险,收获与风险并存。拿到了芬格尔要的《冰海残卷》笔记照片,但更重要的,是掌心这枚意外发现的、沾染着干涸血渍的奇异残页。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在冷白的光线下仔细审视这枚残片。
材质确非普通纸张,薄如蝉翼却又带着皮革的韧性,深褐近黑的颜色使得上面干涸发黑的印记几乎融为一体,但那特殊的铁锈腥气却挥之不去。那些古老的、扭曲的刻痕文字他完全无法解读,但那个用暗红墨水标注的符号——根系缠绕青铜棺椁的世界树——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符号意味着什么?是谁留下的?那血渍又是谁的?为何会被藏在禁区书架的最深处?
这一切都指向更深的迷雾。
他将残片和青铜碎片小心地收在一起,放入抽屉深处。现在不是深入研究的时候,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晚的信息,更需要休息来恢复精力。吞噬那个能量体守卫带来的能量仍在体内缓缓流转,但精神上的紧绷和后续的黑暗中的潜行,消耗同样巨大。
简单洗漱后,他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乱的线索和疑问暂时驱赶出脑海。
……
第二天早上,路明非是被隔壁轻微的关门声惊醒的。他睡眠很浅,一点动静就足以让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但天色有些阴沉,灰白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似乎预示着不久后的雨水。
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经历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清晰又模糊,唯有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残片冰冷韧异的触感,以及那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起床,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卡塞尔校服(运动服款)。当他打开门时,零已经安静地站在了门外,依旧是一步半的距离,碧蓝的眼睛平静无波,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早上好。”路明非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零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然后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去餐厅的路上,他能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多了。好奇、探究、忌惮、敬畏……各种情绪交织。偶尔能听到压低的议论声,“香槟塔”、“眼神”、“S级”之类的词语碎片飘进耳朵。
看来安珀馆的事件已经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了。
他面无表情,尽量忽略这些视线,打好自己的早餐——简单的牛奶、煎蛋和面包,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零则坐在他邻桌,安静地吃着她那份完全量化的早餐。
没吃几口,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餐厅,目光扫视一圈,精准地锁定了他,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是诺诺。她今天扎着高马尾,露出一截光洁的脖颈,脸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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