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碎片似乎被门上的某种力量所激发，表面再次流淌起微弱的幽光！而整个齿轮圆盘猛地亮起！但这一次，亮起的并非之前的蓝色微光，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黑色的暗红光芒！
咔哒…咔咔咔……
圆盘上的齿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逆向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门框周围墙壁上那些原本淡蓝色的光路，也瞬间变成了不祥的暗红色，如同血管般剧烈搏动着！
一股更加危险、更加暴戾的能量波动从门后隐隐传来！
路明非脸色微变，猛地将碎片收回后退！
就在他后退的瞬间，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错动声，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了几下，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咔嚓”声，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不是正常的解锁开启，更像是内部的某种安全机制被暴力破坏后的强行弹开！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陈腐的金属腥气，混合着年深日久的纸张灰尘味道，从门缝里扑面涌出！
路明非屏住呼吸，等了几秒，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后，才小心地侧身，从那条缝隙挤了进去。
门后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小，似乎只是一个过渡性的小隔间。里面没有灯，只有角落里某个仪器上闪烁的红色故障灯，提供着极其微弱的光源，映照出前方另一扇普通的、虚掩着的木门。这扇木门上挂着一个老旧的牌子，上面用德语写着“档案禁库”。
看来那扇合金门和结界守卫是真正的防线，突破之后，内部的防御反而没那么严密了。
他推开那扇木门。
一股更浓重的、带着铁锈和旧纸味道的空气涌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的地下藏书库。高大的金属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一排排矗立着，几乎望不到头，上面塞满了各种厚薄不一、材质各异的书籍和卷宗。书架之间的通道狭窄而深邃，仿佛没有尽头。
空气凝滞，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少数几个悬挂在高处的、带有防护罩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大部分地方都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
这里就是图书馆的禁区。
路明非打开腕表上的微型手电，一道微弱的光柱射出。他不敢弄出太大光亮，只能小心翼翼地沿着书架缓慢移动，目光快速扫过书脊上的标签。
《死海古卷秘辛》、《龙族血脉谱系猜想》、《言灵序列表·残》、《黑王之秘》、《古代炼金矩阵图录》……
标签上的文字大多古老而晦涩，涉及的内容光是看名字就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很多书籍的材质并非普通纸张，而是某种兽皮、金属片甚至是石板。
芬格尔说的那本《冰海残卷》笔记……他回想了一下芬格尔的描述，d区第七排最下面那个书架。
他按照书架侧面的分区标识，慢慢寻找着。脚下的木地板因为年久失修，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围太安静了，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种被无数古老秘密注视着的压迫感悄然弥漫开来。
终于，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d区第七排书架。这个书架看起来格外老旧，金属框架上甚至能看到斑驳的锈迹。最下面几层堆积着一些看起来就很久没人动过的、落满厚厚灰尘的卷宗和笔记本。
他蹲下身，用手电光仔细照射搜寻着。灰尘很大，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又强行忍住。
翻找了片刻，一本用深褐色硬皮包裹、没有任何标签的厚厚笔记本出现在视线里。它被塞在最角落里，上面覆盖的灰尘几乎把它变成了灰色。
他将其抽了出来，吹开表面的浮尘，露出封皮。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已经有些褪色的墨水，写着几个扭曲的古拉丁文字符，依稀能辨认出是“冰海”相关的词缀。
应该就是这个了。
他翻开笔记本，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字迹是同样暗红色的墨水书写，笔迹潦草而急促，夹杂着大量难以理解的符号和草图。他快速翻动着，寻找着芬格尔提到的关于“世界树”根系描述的部分。
手腕上的表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分钟。芬格尔给的徽章效果估计快消失了，必须加快速度。
很快，他找到了相关段落。那几页绘制着极其复杂的、如同巨大树根脉络般的图案，旁边标注着细密的注解。他拿出手机，调整到静音模式，对着那几页迅速拍照。
就在他拍完最后一张，合上笔记本，准备将其塞回原处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空气中，除了无处不在的陈腐纸张味和金属腥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别的味道。
很淡，但很特殊。
那是一丝……铁锈味。
不是书本金属装订环生锈的那种味道，更像是……新鲜血液干涸氧化后，残留的那种极其细微的腥锈气。
这味道似乎就是从这本刚刚被抽出来的《冰海残卷》笔记所在的缝隙里飘散出来的。
路明非眉头蹙起。他再次蹲下身，用手电光仔细照向那个刚刚取出笔记本后露出的空隙。
光线照亮了书架背板的深处。那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指，小心地将那样东西抠了出来。
那是一片……纸张的残角。
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材质很奇怪，不像普通纸张，反而有点像是某种极薄的、经过处理的皮革，触感柔韧中带着一点脆硬。颜色是深褐近黑，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强行从某本更大的书册上撕扯下来的。
而那股极其微弱的、特殊的铁锈味，正是从这小小残片的边缘散发出来的！
那边缘处，沾染着几滴早已干涸发黑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
暗红色印记。
路明非的指尖捏着这枚小小的残片，仿佛捏着一块冰。
那干涸发黑的印记，无论是颜色还是那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都像极了……血。
谁的血？怎么会沾染在这张被塞在书架最深处的残页上？这残页原本属于哪本书？又为什么会被撕下来藏在这里？
无数疑问瞬间涌入脑海。
他用手电光仔细照射着这片残页。皮革质的页面上，似乎还有着极其模糊浅淡的刻痕。他凑近了仔细辨认。
刻痕非常古老、扭曲，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系统，但在某些笔画的转折处，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熟悉感——和他掌心那枚青铜碎片上的花纹，以及意识深处青铜棺椁表面的某些铭文，有着极其神似的韵味！
而在这些无法辨认的古老文字旁边，还用一种相对较新的暗红色墨水（和笔记本里的一样），标注着一个细小的、歪歪扭扭的符号。
那符号看起来像是一株极其抽象化的、根系异常发达盘绕的巨树，而在巨树那庞大根系的中央，描绘着一口……竖立的、被无数根须缠绕禁锢的棺椁图形！
世界树？青铜棺？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一跳！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解读这枚意外发现的残片时——
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从前方的书架阴影深处传来。
像是……某种硬物轻轻敲击地面的声音。
路明非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手电光倏地熄灭！整个人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伏低身体，隐入书架下方的黑暗之中，屏住了呼吸，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不是错觉！
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就在附近！在这片理应只有他一个闯入者的禁区深处！
是巡逻的安保？不像，脚步声不是这样的。
是其他的……东西？
他捏紧了掌心的青铜碎片和那张沾染着干涸血渍的残页，感官放大到了极限，仔细捕捉着黑暗中的任何一丝动静。
死寂。
仿佛刚才那一声轻响只是他的幻觉。
但空气中，那股陈腐的金属腥气里，似乎混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非人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将他紧紧包裹。
某一刻，极远处，似乎传来了极其模糊的、像是老旧门轴转动的轻微吱呀声……
紧接着，他腕表上的微型手电，灯光极其不正常地、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
啪！
彻底熄灭。
彻底的黑暗，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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