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我收到宛溪发来的一条消息:“我妈需要陪护,今晚我就在医院住一晚。明天饭菜不够的话,你就自己买点吃吧。”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刷短视频,弹窗从屏幕顶端跳出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以前每次探望都不需要陪护那么久,突然要整夜守候,难道是宛溪她母亲病情加重了?
倘若宛溪说的是真的,那么十有八九,估计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点击屏幕键盘,刚准备询问一下情况,字打到一半又停住了。
宛溪并没有直接说明缘由,可能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迫人家。
但是我不得不关心,于是发了一句:“阿姨身体怎么样?”
过了小一会儿,宛溪回复:“稳定。”
我回了个“oK”的手势表情,便不再多说。
这一夜,宛溪果然没有回来。
等我再次见到宛溪,已经是周日的下午了。
周日下午,我用电磁炉翻炒在菜市场买的西红柿和牛肉,闲来无事打算做道菜,要是宛溪在饭点之前回来,还能带她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声,比往常要迟缓些。
宛溪推门进来,动作很轻。身上穿着内搭白色背心的复古蓝牛仔外套,后脑扎了个低垂的丸子,几根秀发从发圈跳脱,散在脖颈。
一进门,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弯腰换鞋。当她直起身,我才看清她沉稳的表情下,有一丁点被抽去血色的淡白,像许久不见光的瓷器那样。下眼脸泛着不易察觉的青灰色。
看得出有些疲惫。
我想,她晚上在病房居住的时候,已经比在家里更难以入眠。
病房里只有靠墙的那张折叠陪护椅供家属休息,我又一次犯困躺上面小憩过一会儿,椅子展开足够一个正常成年人完全躺平,一端设有枕垫,但是不高,睡起来不是很舒服。
那次我躺五分钟就无法忍受的起来了,想必宛溪的感受比我好不到哪去。
她站在玄关,目光有点涣散,定了定,看到我手里的木锅铲,问道:“做的什么?”
“西红柿炒牛肉。”我淡淡的回道。
西红柿在电磁炉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宛溪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修饰她匀称身材的背心。
漫步从我身后走过,外套挂在沙发靠背的一角,才明显的表示出疲惫,像一片倦了的云沉向地平线,落座沙发。
差不多可以了,我抬起平底炒锅,锅铲捣鼓着把番茄、牛肉,连同菜汁一起倒入盘中。
这时我才打问道:“阿姨突然需要家属陪护整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宛溪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目光虚虚的落在茶几的一角,“周五的下午,疗养院给我打来电话,说我母亲的病情加重了,可能需要做手术。”
我微微一惊。
“手术定在周六上午,所以我昨天一大早过去签字。手术室门口等了将近四五个小时,出来时母亲还在麻醉状态,昏迷不醒,意识恢复缓慢,大约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才能稍微正常的说话。”宛溪继而端正脖颈,让我放心的微微一笑:“不过,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目前算是稳定下来了。”
“那就好。”我把盘子端到茶几上,接着去把冰箱里没吃完的剩菜拿出来放微波炉热一热。
接着,宛溪又跟我讲述了一下这个病情,手术动了哪里。
我问:“手术费花了不少钱吧。”
“这你不用操心。”宛溪平静的说。
……
……
和宛溪关系正常化之后,另一种夹杂罪恶的念头在我心里面如青苔一样滋生。
我上班的时候,稍微闲暇之余会突然盯着手机看。我会反复琢磨宛子给我的建议,忖度契可尼效应。
本以为温馨的关系能让我打消这个念头,其实不然,我愈发的不能甩掉脑海里时时浮现的身影,曼妙的轮廓,一个姑娘穿着凉鞋信步在山涧的田丛林,红色的树叶飘下来,轻盈的落在她的眉梢。
这也让我潜意识的笃定一个道理,要想专注当下真正应当面对的问题,就必须解决过去的遗留。
但是我又有什么理由联系那个姑娘,又有什么身份去闯入她现在的生活?她又会用何等的眼光来打量我?
中途休息,我来到办公楼外的吸烟区,手机揣在兜里,像一块温热的铁。烟雾在肺里头打转,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热烈的阳光,我的思绪不觉飘的很远。
然而我更害怕,我所谓的直面当下所踌躇不定的选择,其实带着另一种目的,那会让我陷入不可原谅的境地。
午休时间,我中午竟然睡不着。一楼的空气弥漫着咖啡的醇厚,从闸机进出的员工有的没的杂谈工作与琐碎,这些其实不应该打搅我午睡,白天是我最容易睡着的时间段。
索性不睡了,距离午休结束只剩下最后十几分钟,我来到吸烟区吸一口烟,打算抽完这支就回到办公桌前刷手机。
烟抽到一半,突然一个电话打来。
“您好,请问是姜先生吗?“是个女生,语气礼貌。
“我姓姜。“
“是这样的,姜先生,您女朋友的母亲前两天不是做了个手术嘛,当时您的爱人支付了部分费用,说剩下的费用会在周一也就是今天结清,但是她并没有过来,电话也没人接。所以……我们就联系了您。”
“what!”我大吃一惊,半晌反应了一下,“哦哦……还剩下多少?”
医院工作人员报了个数字,三千左右吧。
我心口滴血,询问能否线上支付。回答是不能。
就算能也不放心,这么大笔数字最好还是亲自去医院确认一下。
临时请了半天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幸好今天的工作任务不多,领导也批准了。
坐地铁大老远跑去医院,路上我思索,阿姨平时住院吃药花销不少,宛溪本身收入也不算高,加上日常生活开销,精打细算、省吃俭用,肯定没多少存款。
手术当天(也可能是手术前)支付的部分费用怕是耗光了她辛辛苦苦攒的钱,昨天问她手术费的事,她却说不需要我操心。这个女人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有困难为什么不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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