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手握酒瓶的冰冷,我以为我捂的够久,待八月滞后的炎热打磨了冷却,手心就能传来看白一切的温热。事实上,无论我喝多少,掌纹里徘徊的始终是一种麻木的凉意。
宛子有点过来人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从大铁盘里捡起一根面筋,“我说话有点不怕挨打。”
“我要是想打你,你已经说不出话了。”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宛子打量我一眼,继续说道:“你没走出来。”
“不可能。”我只是低声回了这么一句,手里的羊肉串掂了掂,好久不下口。
“听说过契可尼效应吗?”宛子说:“人们对于尚未处理完的事情比已处理完成的事情印象更加深刻。”
“所以呢?”我吃了两口。
“你和她那么多年肯定没联系吧,不妨大胆一试。”
孜然粉呛的我有点想咳嗽,我忍住了,无法理解的看着宛子,说道:“密码的,你这是在教唆我出轨。”
“叙旧而已,怎么能叫出轨呢。”宛子轻轻一笑:“你们扣扣好友还在吗?”
中学那会儿,班里人基本都用扣扣,因为像老师组建的家长群、班级群这些也是用的扣扣。
至今仍记得,那个时候扣扣有一个功能,原名记不太清了,类似于把心里话挂到上面,所有和这个人为好友状态的人都能看到,但是全部匿名。
有的女生就会偷偷骂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天天你侬我侬,并补充说“真恶心”。
然而我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心里大抵已经猜出是谁发的,现实中谁和谁最亲近,嘴上叫的多亲密,大概率就是这个人。
扯远了。
我闷闷的说:“在……是应该在的,但有必要吗?”
“反正你们基本结束了,在乎这个干什么?”
“我发现你不地道啊!别说的只是叙旧这么好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对象背着我偷偷和她前男友联系,我想不起疑心都难。”
“别让你女朋友发现不就行了。”宛子笑笑,然后语重心长的说:“说句实话,听你的描述,你对象人还蛮好的,你条件已经不错了。像我,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更别说谈婚论嫁了。如今你这么固扭,说不定就是没对以前的事真正放下。”
“所以,这就是契可尼效应?”
“没错,”宛子一脸自信:”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解决你现在的困惑,就得去找给你系上铃铛的人。”
我摆摆手,不当回事:“扯犊子呢,我有手,不能自己解开吗。”
“那你怎么大晚上不和你女朋友过,大老远找我吃烧烤?”
“……”我别过视线,默默的喝了口啤酒。
听宛子一席话,我心中竟起了波澜。
时过多年,我也很好奇她现在的状况。哪怕过去那么久,我已不能完全回忆起她的容貌,但她独特的体香却好似潮汐般,翻涌,浸过我的耳朵。
我低着头,目光狼狈的钻进实木桌板有些裂开的木缝,酒瓶外壁冰凉的液体滴落我的裤腿。
“万一……”这句话我没出口,只是心里面对自己说:“万一她和我一样,已经有了别人,更不需要我的肩膀来支撑柔软皙嫩的脸蛋,那不是自我作贱吗?”
细细的想,并非无可能。人家再怎么样,条件也比我好一万倍。况且女追男隔成纱,不会有人不要她的。
于是,难过的水渍布满手心的纹路,我郁闷的干完瓶中剩下的酒。
……
……
吃完烧烤,我和宛子没有继续逗留,很快就告别。
我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只身一人在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徘徊。
街头是熟悉的街头,路灯把棕榈叶的影子打在地上,霓虹总陌生的像精心编排的幻觉。车流如织,近光在视野里拉成长长的光带,人群从两旁流过。
路过一家便利店,里面灯火通明,我不经意瞥了一眼,巨大玻璃上,冷白光线中映着一张模糊、疲惫的脸。
晚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很舒服,我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感觉自己毫无意义的时候,往往会刻意的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一边走着,一个很久没联络的人,在记忆的洪流里,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就像很多个这样的时刻,似有某种前兆的,突然想起某个人,幻想她现在在干什么,过的怎么样。
但这也恰好证明了空想的虚无性质,因为我知道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就像此刻迎面吹来的风,也许这阵风曾悄悄拂过她温柔的发丝,便心血来潮,妄想其中也有她的香气。
可即便这样,又能怎样。你能感受到风的存在,却永远无法握在手中。就连恍惚间肆意生长的悸动也是,有些感觉蔓延了,有些片段沉睡了。
很久以前的某个夏天,坚定可以一直毫无保留的快乐,就和那年我我一样年轻,以为一句承诺就能抵过永远。
走到一座桥头,下面是暗流的小河。
我俯在栏杆上,掏出手机,翻阅联系人,好一会儿找到一个已经黑白了的头像。
到这里我便停止了。
也没想过真的按照宛子的建议去做,只是他今天提了这么一句,我就有股冲动。至于为什么是黑白的,我想可能现在很多人都用Vx了,包括我上班的单位,私底下基本都是用Vx交流。
但也不应该黑白啊,就算不怎么用,手机上一直挂着,也不至于掉线。
难不成……她把我删了……或者拉黑了……
辨别办法不难,只需要发个消息就知,但是我不敢。一来我没有理由,二来我真的恐惧聊天界面会突然蹦出一个红点点的感叹号。
就这么凝视着她的头像好一阵,我蓦蓦的把退出手机扣扣,把手机塞回口袋。
但是契可尼效应的概念却缠绕我心头不放了。
转念一想,或许宛子说的有道理。我如果要豁达的面对现在的生活,就必须解开过去的繁琐。
但现在还是算了,我忐忑。依然觉得背地里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是对不起宛溪。并且,解决问题不一定非得这样。
暂且拖一拖。
我站在桥头抽了根烟,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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