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都听见了，丁团长是条真汉子，八路军是真心打鬼子的队伍。
咱们清风寨的爷们儿，也不是没卵子的孬种。”
“今天，我罗大山决定，带着咱们清风寨全体弟兄，下山。
跟着丁团长，参加八路军，打鬼子去！”
“怕死的，现在就可以领路费回家。
不怕死的，抄起家伙，跟老子走。”
“寨主，我们跟你走！”
“打鬼子！算我一个！”
“早该这么干了！”
聚义厅内外，顿时响起一片激昂的呼应声。
罗秀儿更是兴奋地俏脸通红，一把抽出腰间的双枪，熟练地在手里转了个枪花：
“爹！这才像话！”
罗大山看向丁伟，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丁团长，我罗大山和清风寨三百二十七名弟兄，从今往后，就跟着你干了。
水里火里，绝无二话！”
丁伟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扶住罗大山，用力握着他的手臂说道：
“罗寨主，不，罗大哥。
欢迎，我代表新一团全体战士们，欢迎清风寨的兄弟们。”
“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生死与共的弟兄。
一起杀鬼子，保家卫国！”
夜色笼罩下的樟树岭，篝火星星点点。
新一团的营地比往日喧嚣了许多，却也透着一股新生的躁动。
七百多名刚刚脱离伪军行列的预备兵，和三百多名来自清风寨、还带着江湖草莽气息的新弟兄，让这片饱经战火的临时驻地充满了复杂而微妙的气氛。
八路军的的老兵们沉默地打量着这些新面孔，目光中有审视，有怀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隔阂。
而那些新兵们则显得有些拘谨、茫然，或聚集成团，或偷偷观察着那些身上带着伤、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的老兵。
丁伟站在指挥部帐篷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知道，仅仅把人招来是远远不够的。
如何将这些成分复杂、心思各异的“兵油子”和“山大王”，在最短的时间内锻打成一支如臂使指、敢打敢拼的铁军，是比战场上冲锋陷阵更严峻的考验。
“都看到了？”
丁伟对身边的刘文英、张大彪、赵磊等人说道。
“眼下咱们新一团，就像一锅夹生饭。
米有了，水有了，火也烧起来了，能不能煮熟，能不能让弟兄们拧成一股绳，就看咱们这些‘火头军’的本事了。”
刘文英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的说道：
“思想工作必须立刻跟上。
我建议，连夜召开连级以上干部会议，统一认识，明确纪律。
对这些新同志，既要讲明我军的政策纪律，也要关心他们的生活，消除他们的顾虑。”
张大彪摸了摸头上渗血的绷带，哼了一声：
“团长，政委，道理我懂。
可这帮二鬼子，还有那些土匪能指望他们立刻跟咱们一条心？
我看，还得靠战场见真章。
下次打仗，把他们往前一放，是骡子是马，立马分明！”
赵磊吊着胳膊，眼神冷厉的说道：
“我同意大彪的看法。
慈不掌兵。
现在时间紧迫，没工夫慢慢感化。
必须用最严格的训练、最铁的纪律，甚至必要时见点血，才能把他们骨头里那点兵痞气、土匪习气磨掉。”
丁伟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周健林身上：“老周，你怎么看？”
周健林沉吟道：
“团长，伪军俘虏里，像孙老栓那样被逼无奈、心有悔意的是大多数，但也不乏李友德那样混日子的兵痞，甚至可能藏着铁杆汉奸。
清风寨的人，重义气，服好汉，但散漫惯了。
我的意见是，不能一概而论，要分而化之。
表现好的，要大力提拔，树立榜样；
心怀鬼胎的，要坚决清除，绝不姑息。”
魏和尚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带着一丝狠劲：
“团长，俺觉得没啥难的。
是爷们儿，就得上战场亮亮相。
先把规矩立起来，谁触犯了，军法无情。
打仗的时候，咱们干部冲在前头，让他们看看，啥叫八路军。
啥叫新一团。
不服的，打服。
怕死的，练胆！”
丁伟听着部下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猛地一挥手说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现在，我命令！”
所有人立刻挺直了身体。
“第一，即日起，全团进行紧急整训。
所有新兵，打散编入各营连，由老兵一对一负责传帮带。
团长、营长、连长，全部下一线，与新兵同吃同住同训练。”
“第二，思想政治工作与军事训练并重。
政委负责，抽调骨干，连夜组织诉苦大会、形势教育，要让这些新弟兄明白，他们为谁扛枪，为谁打仗。”
“第三，成立团直属教导队，由周健林兼任队长，魏和尚担任副手。
专门负责甄别、教育和转化思想不稳定分子、兵痞悍匪。
对于冥顽不灵、煽动闹事、甚至企图投敌者，授权教导队，可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第四，严明纪律。
重申我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无论新兵老兵，干部战士，触犯纪律者，一律严惩不贷。
尤其是欺压百姓、偷鸡摸狗、战场退缩者，杀无赦。”
“我们要让这锅夹生饭，在鬼子的炮火砸过来之前，变成一锅能崩掉他们门牙的硬骨头。”
命令如山，新一团这个杀戮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当夜，樟树岭下，篝火熊熊。
一场别开生面的“诉苦大会”在压抑的气氛中开始了。
起初，新兵们大多低着头，不敢言语。
在八路军干部和老兵的耐心引导下，终于有人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遭遇。
孙老栓再次站了出来，他老泪纵横，诉说着家乡被毁、老母惨死的经历，痛骂自己贪生怕死当了伪军，不是人。
他的哭诉，引得更多人共鸣。
一个原伪军士兵哽咽着说，他被迫朝着空村子开枪，只为向鬼子交差；
另一个则讲述了亲眼目睹鬼子用刺刀挑死婴儿的惨状，自己却无能为力……
悲愤、屈辱、愧疚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许多新兵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与此同时，清风寨那边也在进行着另一种形式的“交心”。
罗大山是个爽快人，他直接对带来的弟兄们吼道：
“都听好了，以前在山上，咱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图个自在。
可现在跟了丁团长，参加了八路军，就得守八路的规矩。
谁他娘的要是还抱着山寨那一套，给老子，给丁团长脸上抹黑，别怪老子手里的枪不认人。”
罗秀儿也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带着清脆的声音说道：
“弟兄们，咱们下山是为了打鬼子，当英雄，不是来当孬种的。
八路的弟兄能拼命，咱们清风寨的爷们儿也不能怂。
都把招子放亮点，跟着丁团长，跟着八路军的老大哥们，好好学，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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