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蝉鸣聒噪,云家老宅的堂屋里却因云游那份优异的成绩单,短暂地掀起了一阵微澜。
母亲李素芬脸上漾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分食着儿子用摆摊赚来的钱买的糕点,仿佛那不只是点心,更是儿子争气带来的体面。
父亲云建国蹲在门槛边,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偶尔响亮地附和一声堂弟云建业关于收成的话,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舒坦。
大姑云秀兰和二婶张巧嘴吃着糕点,嘴里说着“游娃子真是开窍了”、“将来肯定有出息”之类的场面话,但那笑容却多少有些勉强,眼神时不时瞟向云游那紧闭的房门,交织着探究、讶异和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意。
奶奶王婆子坐在上首的藤椅上,浑浊的目光又一次扫过孙子的房门,干瘪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挑剔的话,只是那眼神深处,混杂着惯性的轻视与一丝因这超乎预期的成绩而产生的、极细微的动摇。
这时,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笑闹声和小叔云建民爽朗的招呼声。
小叔一家四口到了。两个堂妹像快乐的小蝴蝶一样飞进屋,小叔和小婶提着些时令水果跟在后面。
堂屋里顿时更加拥挤热闹起来,小孩子的嬉笑声冲淡了先前那微妙的氛围。
奶奶看着满堂的儿孙,特别是看到大姑家虎头虎脑的孙子和二叔家粉雕玉琢的小孙子时,脸上立刻笑开了菊花褶,连声招呼:
“快过来,快过来,到奶奶这儿来!”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习惯性地用那双布满老茧、青筋凸起的手,颤巍巍地伸进她那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旧棉袄口袋里,摸索起来。
屋里大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都隐晦地投向了她的动作。
只见她掏出了几个早已备好的红色压岁包——虽非年节,但她手里偶尔有点余钱,总习惯备着些红包,见着喜欢的孙辈便塞一个,这几乎是她在家庭中彰显存在感和偏爱的主要方式。
她第一个就将那个看起来最厚实、鼓鼓囊囊的红包,塞进了大姑家孙子手里,无比慈爱地摩挲着他的脑袋:
“俺大胖孙子,拿着!买糖吃,买炮玩!
将来跟你爸一样,开大车,赚大钱!”
“谢谢奶奶!”
那小子机灵,嗓门洪亮,道谢的话喊得格外甜。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厚度毫不逊色的红包,塞给二叔家的小儿子,语气同样宠溺:“俺的小乖孙,也有份!拿着买新衣裳穿!”
二婶张巧嘴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忙不迭地推着儿子:“快,狗蛋,谢谢奶奶!奶奶最疼你了!”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小叔家的两个女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在口袋里摸索的动作也慢了点,
最终掏出两个看起来明显单薄了一些,但尚且算规整的红包,递了过去:“大丫,二丫,喏,拿着吧。”
小婶是个性子温和的,连忙笑着替女儿们接过,道了谢,悄悄捏了捏厚度,心里有数,脸上却看不出什么。
最后,她的目光才仿佛不经意地,落到了刚刚从屋里出来、想去灶屋倒碗水喝的云游身上。
她在那个似乎深不见底的口袋里又掏了掏,这次摸出来的,却是一个边缘磨损、看起来干瘪无力、仿佛被遗忘许久的旧红包,递向云游,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打发一个不相干的人,
“游娃子,你也大了,喏,拿着吧。”
那红包的寒酸,与其他几个形成了刺眼的对比。里面恐怕连一张崭新的十元钞票都撑不起来。
一瞬间,堂屋里那虚假的热闹气氛仿佛被戳破了一个洞,骤然安静了许多。
所有大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在奶奶手上那个可怜的红包和云游平静的脸上来回扫视。那差异,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带着一种刻意的羞辱。
母亲李素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不见,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抹布,指节有些发白。
父亲云建国猛地吸了一大口旱烟,却被呛得连声咳嗽,脸憋得通红,不知是呛的还是臊的,他重重地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砖缝,仿佛要看出花来。
大姑和二婶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里面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和优越感,随即又立刻装作无事发生,假意呵斥自家孩子“慢点吃”。
小叔和小婶则显得更加尴尬,默默地将给自己女儿的红包收进口袋,目光游离,不敢多看。
一种无声的难堪和冰冷的失望在空气中蔓延。
云游停下脚步,看着奶奶递过来的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分量的红包,脸上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静默的冰霜,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也没有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委屈和不平,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欠奉。
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仿佛眼前这出精心又拙劣的偏心戏码,早已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激不起他内心半点涟漪。
前世数十年的商海沉浮、人情冷暖,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点浅薄至极的亲疏算计和势利眼,在他所谋划的那庞大商业帝国和广阔未来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可笑又可怜。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不慌不忙地走到桌边,拿起暖水瓶,给自己慢慢倒了一碗凉白开,仰头喝了几口,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才转过身,面向奶奶。
他不是伸手去接那红包,而是抬起手,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会失礼的力道,轻轻将奶奶那只枯槁的、还捏着红包的手推了回去。
他的声音平稳得出奇,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没有赌气,没有抱怨,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疏离和淡然:“奶奶,我长大了,真的不用了。
这钱您自己收着,买点软和的点心吃,或者添件新衣裳吧。”
平静的话语,却像一把无形的软刀子,轻轻巧巧地戳破了那层虚伪的窗户纸。
奶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点残存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了,皱纹里挤出的全是错愕和一丝被当面揭穿的狼狈与羞恼。
她或许预想过云游会憋屈地接过,或者他父母会忍不住出面争执,却万万没料到会是这般风轻云淡又坚决彻底的拒绝。
云游说完,不再看堂屋内任何人精彩纷呈的脸色,端着那只粗瓷大碗,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回自己的小屋,关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将所有的尴尬、难堪、偏心与算计,都隔绝在了门外。
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好几秒。
李素芬猛地背过身去,用抹布使劲擦着已然光洁的桌面,肩膀微微颤抖。
云建国的咳嗽声更响了,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大姑云秀兰干瘪地笑了两声,声音尖锐地打破沉默:“哎哟,咱游娃子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奶奶了哈……”
二婶张巧嘴也忙不迭地附和,声音却有点发虚:“就是就是,大小伙子了,是该懂事不要压岁钱了……”
只是这苍白的找补,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反而更添讽刺。
奶奶王婆子讪讪地收回那只捏着干瘪红包的手,胡乱地塞回口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先前那点因成绩而起的动摇,瞬间又被固有的偏见所覆盖,甚至更多了些许恼羞成怒。
而那扇薄薄的旧木门之后,云游将碗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惊动了窗台上两只正在梳理羽毛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他面无表情地坐回书桌前,摊开数学练习册,拿起笔。
堂屋里的那场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出无趣的闹剧。那个红包是厚是薄,他根本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母亲瞬间黯淡的眼神和父亲那一声声沉重的咳嗽。
但这不重要。
他清晰地知道,真正的尊重和家庭的地位,从来不是靠别人的施舍,尤其是靠这些狭隘亲戚那点可怜的偏爱所能给予的。
讨好与争辩,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悲。
他需要做的,唯有更快,更稳,更强大地走下去。
强大到让父母可以彻底无视这些蝇营狗苟,昂首挺胸;
强大到让所有的偏心和轻视,最终都化为仰望与追悔莫及。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沉稳而坚定。
心海深处,波澜不惊,唯有那座商业帝国的蓝图和让家人过上真正体面生活的目标,愈发清晰,熠熠生辉。
(人情冷暖早看穿,红包薄厚皆等闲。冷眼静观偏心戏,心向青云志更坚。亲疏算计如尘散,唯有实力铸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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