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新界尸田与电子罗盘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新界原本宁静的夜空，被几盏临时拉起的强光灯割裂，光柱下尘土与飞蠓狂舞，映照出一片弥漫着不祥气息的稻田。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若有若无的腐烂味，以及一丝……仿佛来自深海沟壑的、冰冷的金属锈蚀感。
赛博道士林正英站在田埂上，眉头紧锁。他身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玄色道袍，但袖口和衣领处隐约可见细小的LEd灯带勾勒出云纹，与掌中那件不断发出微弱“嘀嗒”声的**电子罗盘**形成奇异的呼应。他的到来，是应了一位几乎被吓疯的农场主的哀求——这里的庄稼，连同看守庄稼的人，都出了诡异莫名的状况。
o记督察黄志诚穿着便装，站在他身旁，脸色同样凝重。他递过一支烟，被林正英摆手拒绝。“林师傅，这次的事情，邪门得很。”黄志诚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强光下扭曲变形，“不是普通的刑事案。半个月，失踪了三个农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找到的……只有这个。”
他指了指旁边证物袋里的一样东西——一个稻草人，但极其怪异。它的躯干不是普通的稻草捆扎，而是用锈蚀的钢筋胡乱焊接成类似人体的骨架，外面披着破烂的雨衣，“头颅”是一个老旧的、布满污垢的摩托车头盔，面罩下漆黑一片。最令人不安的是，它“手”的位置，不是稻草，而是两把锈迹斑斑、但刃口莫名锋利的镰刀，被铁丝牢牢绑在钢筋手臂上。
“机械稻草人，”林正英沉声道，他用戴着特制绝缘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电子罗盘的琉璃面。只见盘面上的不是传统八卦方位，而是一圈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和全息投影般的三维地形图。中央的指针并非磁针，而是一道幽蓝色的能量束，此刻正疯狂地颤动着，指向稻田深处。“黄警官，你带来的可不是简单的证物，这是‘哨兵’。”
“哨兵？”黄志诚挑眉。
“对，用来警告，或者……捕猎。”林正英深吸一口气，将罗盘平举，手指在侧面的几个触控符文上快速滑动。罗盘发出的“嘀嗒”声骤然变得急促，琉璃面下的数据流如同沸腾般滚动。“让我看看，这地底下到底藏着什么孽障。”
他脚踏七星，口诵净天地神咒，但咒文声并非单纯人言，而是混合了一种低频的电子共振音。道袍上的LEd灯带随之亮起，光芒流转，与他手中的电子罗盘产生共鸣。罗盘中央的幽蓝能量束猛地射出一道锥形光晕，扫向面前那片在夜色中沉默摇曳的稻田。
光晕过处，土壤仿佛变得透明。罗盘投射出的三维地形图上，原本代表土地的金色网格线下方，骤然涌现出大量蠕动、纠缠的猩红色能量脉络，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毛细血管网络，正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而在更深处，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暗影轮廓逐渐清晰，它盘踞在整个农场乃至更广阔的地域之下，那些猩红脉络，正是从这暗影中延伸而出。
“嘀——嘀——嘀——！！！”罗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琉璃面上跳出一行不断闪烁的古体篆文，旁边是现代数据的注释：“**生命反应等级：超越认知。能谱特征匹配：螺湮之主（次级延伸体\/消化器官单元）**。”
林正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角渗出冷汗。他猛地收起罗盘，看向黄志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邪祟作乱……我们，正站在一个‘活物’的身上。整个农场，不，可能更大范围的土地，都是它的**消化器官**！”
黄志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如此结论，仍是倒吸一口凉气：“消化器官？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些失踪的人，不是被杀了，而是……被‘消化’了。”林正英指向稻田，“你看这些稻谷！”
在强光灯下仔细看去，那些沉甸甸的稻穗，颜色是一种不健康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色。稻壳的纹理不像植物，反而更像是某种粗糙的、未打磨的金属薄片。拨开几穗，露出的不是米粒，而是一颗颗微微搏动着的、仿佛由半透明肉质包裹的微型黑色齿轮！
“这……”黄志诚感到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夜风中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像是生锈的金属在相互摩擦。
“来了！”林正英低喝一声，猛地转身。
只见田埂四周，黑暗中亮起了一对对猩红色的光点，如同恶鬼的眼睛。紧接着，七八个与证物袋里那个类似的**机械稻草人**，迈着僵硬而协调的步伐，从稻田深处、从阴影角落里走了出来。它们手中的锈蚀镰刀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摩托车头盔的面罩下，那一片漆黑中，仿佛有某种意识在注视着闯入者。它们移动时，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齿轮咬合声，打破了夜的死寂，带来一种工业流水线般的、无情的压迫感。
“保护好自己！”林正英对黄志诚喊道，同时将电子罗盘往腰间特制的卡扣一按，罗盘底部伸出探针，吸附在道袍的金属腰带上，持续提供着环境能量场的数据监测。他双手在胸前结印，道袍上的LEd灯带光芒大盛，形成一层淡淡的、流动的能量护罩。
一个机械稻草人率先发难，挥舞着镰刀，以一种与其僵硬外表不符的速度冲向林正英。镰刀划破空气，带着尖啸。
林正英不闪不避，眼看镰刀就要及身，他右手闪电般从道袍内袋中抽出一柄**USb铜钱剑**。这剑由数十枚刻蚀了微型电路符文的古铜钱串成，以超导纤维缠绕，剑柄处不是一个流苏，而是一个标准USb接口，此刻接口正闪烁着蓝色的数据流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数据净化，破！”
他口中敕令兼具道统与数字时代的特征，USb铜钱剑随着他的咒文挥出，剑身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发出高频振荡的嗡鸣。剑刃并非斩向稻草人的钢筋骨架，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向它“胸口”位置——那里，在破烂雨衣下，隐约透出一团不规则跳动的、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是它的能量核心。
“噗嗤！”
一声闷响，并非金属碰撞，更像是刺入了某种坚韧的生物组织。USb铜钱剑轻易地破开外围的锈蚀金属，深深插入那团暗红光芒之中。
被刺中的机械稻草人猛地一僵，全身发出剧烈的、仿佛垂死挣扎般的震颤。摩托车头盔的面罩下，猛地喷射出一股浓稠的、散发着**刺鼻鱼腥味**的**黑色机油**！这机油粘稠如活物，溅落在田埂上，还冒着细微的气泡，仿佛具有强腐蚀性。
稻草人眼中的红光闪烁几下，迅速熄灭。它那由钢筋焊成的身躯失去了支撑，哗啦一声散架，变成一堆真正的废铁，只有那团被刺穿的核心，还在微微抽搐，流出更多的黑色机油，腥臭弥漫。
“小心它们的‘血’！”林正英提醒道，手腕一抖，甩掉剑尖上黏着的黑色油污。
黄志诚也早已拔出手枪，但他发现子弹打在这些稻草人的钢筋骨架上效果甚微，只能溅起几点火星，反而会激怒它们。他迅速改变策略，利用地形和警校格斗技巧，闪避镰刀劈砍，寻找机会用警棍猛击其关节连接处，暂时限制其行动，为林正英创造机会。
一时间，田埂上上演了一场诡异无比的战斗。道袍的LEd流光与稻草人眼中的猩红光芒交错，USb铜钱剑的嗡鸣与镰刀的破空声、齿轮的卡顿声混杂。林正英步踏天罡，身形飘忽，剑出如龙，每一剑都精准地命中下一个稻草人的能量核心，每一次都爆发出那股令人作呕的鱼腥黑色机油。
短短几分钟，所有活动的机械稻草人都变成了地上冒着黑烟、流淌污油的废铁堆。
战斗暂歇，场中只剩下那股浓郁的、仿佛来自深海腐烂渊薮的腥臭。黄志诚喘着粗气，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脸色发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正英没有立刻回答，他面色凝重地再次取下电子罗盘。罗盘上的警报声虽然减弱，但中央的能量指针依旧剧烈摇摆，指向地下。他操作了几下，罗盘将刚才探测到的地下能量脉络图与之前存储在数据库中的一份能量图谱进行叠加比对。
“匹配度97.8%……”林正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匹配什么？”黄志诚凑过来。
林正英将罗盘展示给他看。琉璃面上，两幅能量脉络图几乎重合在一起。一副是刚刚扫描的农场地下，另一副的标注赫然是——**“九龙城寨地底 - 螺湮之主（主体部分能量映射）”**。
“看到吗？”林正英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里的能量 signature，和之前在九龙城寨下面发现的那条巨型蒸汽朋克蠕虫——‘螺湮之主’的本体，同宗同源。这些机械稻草人是它的造物，这片‘消化田’是它的器官之一……”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地层，看到了隐藏在其下的恐怖真相。
“它不是单独存在的怪物，黄警官。它……或者说‘祂’，正在以香港的地下的岩层、管线、废弃防空洞为基础，构建一个庞大的、覆盖全城的‘**血肉工业网络**’。”林正英的指尖划过罗盘上那相互连接、搏动着的猩红脉络，“九龙城寨是祂的心脏或者大脑，这里是胃袋，其他地方可能还有‘肺腑’、‘肢节’……我们之前遇到的种种，锈铁大厦、机油圣母堂、数据食尸鬼……都只是这个巨大网络不同节点上的‘症状’。”
“祂的目的，是将整个香港，变成一个活着的、混合了血肉、机械与不可名状之力的……**活体祭坛**。”
黄志诚看着罗盘上那仿佛拥有生命般蠕动扩展的能量网络图，再联想到近几年来香港层出不穷的诡异事件，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原本以为只是在追查一系列疯狂的连环罪案，却没想到，自己早已置身于一个远超人类理解的、正在缓缓苏醒的古老恐怖的消化腔内。
夜风吹过，带来稻田里那些金属稻穗相互摩擦的“沙沙”声，此刻听来，仿佛是这巨大“活物”满足的叹息，又像是某种亵渎的、为最终降临而唱的锈蚀赞歌。
第304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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