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深沉,宫墙的影子如同蛰伏的巨兽。苏晚栀捧着那两个尚有余温的肉包子,站在冰冷的窗前,泪水无声滑落,砸在油纸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她的人。”
厉战低沉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深宫的孤寂与恐惧,在她心底最深处,点燃了一簇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苗。
她是他的人。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禁苑,这句话,就是她唯一的护身符,是她黑暗中的灯塔。
苏晚栀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恐惧并未消失,但心却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她关好窗户,回到冰冷的床铺边。她没有立刻吃包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好。这是厉战送来的,带着他的气息和……心意?她要留着。
她盘膝坐在床上,凝神静气,意识沉入玉魄空间。
近百立方米的空间,在夜色中仿佛也安静下来。中央的生命区,氤氲的雾气缓缓流淌,几颗“盐晶玉魄”如同蓝色星辰,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那片新生的黑色沃土上,板栗树苗又长高了一些,枝叶舒展,青绿色的刺球在玉魄能量的滋养下,似乎……又饱满了一圈?野莓藤蔓更是郁郁葱葱,红宝石般的果实累累垂挂,散发着诱人的酸甜香气。
最让她欣喜的是活物养殖区!厉大、厉二、厉三在白色的砂砾上蹦蹦跳跳,精神抖擞,毛色油光水滑,比在外面时更加活泼健康!空间模拟的环境,对它们来说简直是天堂!
看着这生机勃勃的景象,苏晚栀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空间是她最大的依仗!她要利用好它!
她立刻行动起来。她用意念摘下几颗最饱满的野莓果,又剥开几个青板栗,取出洁白的果仁。然后,她集中精神,用意念引导空间力量:“融合……烘烤……成型……”
空间内,野莓果肉与空间提纯的蜂蜜、少量“玉魄板栗粉”混合。无形的力量揉捏、塑形,然后送入模拟的烘烤环境中。很快,几块小巧玲珑、散发着浓郁果香和板栗清香的……野莓板栗糕?!便出现在空间里!
糕体呈现出诱人的淡紫色(野莓汁染色),点缀着细碎的板栗颗粒,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蓝色光晕,如同星尘般融入其中!
“玉魄野莓板栗糕”!成了!
苏晚栀满意地看着成品。这糕点不仅美味,蕴含微弱能量,更能提神醒脑,口感清甜不腻,正适合……太后娘娘?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太后留她在宫中,无非是看重她的手艺。她必须持续提供令人惊艳的美食,才能站稳脚跟,甚至……获得更多庇护?这“玉魄”系列的点心,或许就是她的敲门砖!
第二天清晨,苏晚栀早早醒来。她没有立刻去御膳房,而是先进入空间,将做好的几块“玉魄野莓板栗糕”取出,用干净的油纸小心包好。
她刚收拾好,门外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苏供奉,您起身了吗?王公公……让您去御膳房。”
王公公?苏晚栀心中一凛。昨天被厉战吓破了胆,今天……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她定了定神,推开门。小太监低着头,不敢看她。
“走吧。”苏晚栀平静地说。
来到御膳房,气氛依旧压抑。王公公站在主灶台旁,脸色阴沉,看到苏晚栀进来,眼神闪烁了一下,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苏……苏供奉来了。今日……太后娘娘那边……还没传膳。您……您看……”
他语气含糊,眼神躲闪,显然昨天被吓得不轻,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但也没打算给她好脸色。
苏晚栀心中了然。她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那包油纸包好的点心:“王公公,这是我今早新做的几块小点心,想……请太后娘娘尝尝鲜。不知……可否劳烦公公代为呈送?”
王公公一愣,狐疑地看着那包点心:“点心?什么点心?太后娘娘的膳食自有规矩……”
“只是一点心意。”苏晚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用了些山里的野果和板栗,清爽开胃。昨日娘娘用了羹汤,今日或许……也想换换口味?”
她特意提到“野果”和“板栗”,暗示这是民间风味,与众不同。
王公公犹豫了一下。他不敢再得罪苏晚栀(尤其是想到窗外那个煞神),但又怕这点心出问题牵连自己。最终,他还是接过了油纸包,硬着头皮道:“那……那咱家就试试。若娘娘不喜……”
“自然不敢怪罪公公。”苏晚栀接口道。
王公公哼了一声,拿着点心走了。
苏晚栀松了口气。她走到昨天那个小灶台前,开始准备今天的食材。食材依旧是御膳房提供的,她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有像昨天那样明显的变质,但品质……只能说一般。
她不动声色地将需要用的食材收入空间净化、优化。豆腐变得更加水嫩,肉沫更加鲜香,蔬菜更加翠绿。虽然无法完全改变本质,但足以提升几个档次。
她开始制作今天的“神仙白玉羹”。有了昨天的经验,她更加得心应手。空间优化的食材,加上她精湛的手艺,很快,一锅清香四溢、晶莹剔透的羹汤便完成了。
就在她准备盛碗时,御膳房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王公公连滚爬爬地跑了进来,脸上不再是阴沉,而是……一种混合着震惊、谄媚和……恐惧的复杂表情?!
“苏……苏供奉!大喜!大喜啊!”王公公冲到苏晚栀面前,声音都变了调,“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用了您的点心!赞不绝口!说……说从未吃过如此清新爽口、回味悠长的点心!凤心大悦!连……连头痛都缓解了不少!娘娘……娘娘要见您!立刻!马上!”
苏晚栀心头一跳!成了!“玉魄”点心的效果……果然惊人!连头痛都缓解了?那微弱的能量……真的有效?!
“是!民女这就去!”苏晚栀压下心中的激动,连忙应道。
“快!快随咱家来!”王公公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点头哈腰地引着苏晚栀往外走,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慈宁宫,庄严肃穆,檀香袅袅。
苏晚栀低着头,跟在王公公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两旁宫女太监投来的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
“太后娘娘,苏供奉带到。”王公公在殿门外躬身禀报。
“宣。”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声传来。
苏晚栀深吸一口气,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殿内。她不敢抬头,只看到前方铺着华丽地毯的地面,和一双穿着明黄色绣凤宫鞋的脚。
“民女苏晚栀,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跪下行礼,声音尽量平稳。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苏晚栀缓缓抬起头。只见上首坐着一位身着明黄凤袍、头戴金凤冠的中年妇人。面容雍容华贵,眼神温和中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正是当朝太后!
“嗯,是个清秀伶俐的孩子。”太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探究?“你做的羹汤和点心,哀家都很喜欢。尤其是那点心,清新爽口,哀家吃了,连这老毛病……都舒坦了不少。你……用了什么特别的方子?”
来了!苏晚栀心头一紧!太后果然注意到了点心的特殊效果!
“回娘娘,”苏晚栀连忙低头,恭敬回答,“点心是用山里的野莓和板栗,加上一点蜂蜜制成。民女……民女只是选材新鲜,用心制作,并无特别方子。娘娘凤体舒泰,是娘娘洪福齐天。”
她避重就轻,将效果归功于新鲜食材和太后福气,绝口不提空间和玉魄能量。
太后笑了笑,没有追问,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用心……便是最好的方子。你手艺不错,留在宫里,好好伺候。哀家……不会亏待你。”
“谢娘娘恩典!民女定当尽心竭力!”苏晚栀连忙叩首。
“嗯。起来吧。”太后挥挥手,“王德海。”
“奴才在!”王公公连忙上前。
“带苏供奉下去吧。好生安置。以后她的膳食,单独准备,用度……按一等女官例。”太后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王公公连忙应下,看向苏晚栀的眼神更加敬畏了!一等女官吏?!这可是极高的待遇了!
“民女谢太后娘娘隆恩!”苏晚栀再次叩谢,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待遇越高,意味着束缚越深,风险越大!
她跟着王公公退出慈宁宫。刚走出殿门,就看到一个高大冷硬的身影,如同标枪般,矗立在殿外回廊的阴影处!
是厉战!
他穿着深青色侍卫统领服,腰悬佩刀,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正平静地看着她。
王公公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躬身:“厉……厉统领!”
厉战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苏晚栀身上。
苏晚栀的心猛地一跳!他……他在这里?!是在……等她吗?
她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王公公识趣地退到一边。
苏晚栀深吸一口气,走到厉战面前,微微屈膝:“厉统领。”
厉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安好。然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没有言语。
但苏晚栀却仿佛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没事就好。
“太后娘娘……很喜欢那点心。”苏晚栀低声说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汇报?
厉战的目光微动,似乎……闪过一丝了然?他再次点了点头。
依旧沉默。
苏晚栀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他在这里,就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我……我回御膳房了。”她轻声说。
厉战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路。
苏晚栀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别怕。”
两个字。
如同羽毛般拂过心尖。
苏晚栀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厉战!
厉战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刚才那两个字……只是她的错觉?
但苏晚栀知道,她没听错!
是他说的!
他……他让她……别怕?!
这个冷面煞星……这个惜字如金的男人……竟然……在安慰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意,瞬间冲上鼻尖!眼眶再次发热!
她连忙低下头,快步离开。不敢再看,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身后,那道冰冷而坚定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别怕。
在这深宫禁苑,有他在。
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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