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议事刚散，豪格攥着李德全送来的口谕，指节捏得发白。口谕上“收回镶蓝旗三牛录，划归镶黄旗”的字眼，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额尔德尼站在一旁，看着他铁青的脸，大气都不敢喘——自从围场提前动手被宗室议论后，豪格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
“八哥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豪格把口谕摔在桌上，茶水溅了满桌，“先是围场让我当枪使，现在又要收我的牛录，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定我‘以下犯上’的罪了？”
额尔德尼连忙上前，小声道：“王爷息怒，或许陛下只是怕您兵力太多，想平衡一下……”
“平衡？”豪格冷笑，“他是怕我挡了多尔衮的路！”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宝兴的脚步声，他跑得满头大汗，进门就喊：“王爷，不好了！萨哈廉刚才跟我说，陛下要借‘您谋逆’的由头，召阿济格带镶白旗精锐进京，还要……还要诛您全家！”
豪格浑身一震，一把抓住宝兴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萨哈廉亲口跟你说的？”
“千真万确！”宝兴点头，喘着粗气，“萨哈廉说，他在御书房外听见陛下跟李德全说的，还说要让睿亲王主持‘诛逆’，不让您有辩解的机会！”
豪格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神里满是恐慌。他知道自己在宗室里已经失了人心，要是皇太极真要动手，根本没人会帮他。“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他猛地拔出刀，“宝兴，你去召集三百亲兵，跟我闯宫！我要当面跟八哥说清楚，他要是真要杀我，我就跟他拼了！”
额尔德尼连忙拉住他：“王爷，不可啊！闯宫是谋逆大罪，要是被抓住，就真的没救了！”
“没救？”豪格甩开他的手，眼神疯狂，“现在不闯宫，等着阿济格来砍我全家的头吗？你要是不敢去，就滚！”
额尔德尼被他吓住，只能点头：“属下去，属下这就去召集亲兵！”
半个时辰后，豪格带着三百亲兵，举着火把往皇宫赶。夜色里，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了盛京的宁静。到了宫门口，伊里布带着二十个侍卫守在那里，见他们来，立刻横刀阻拦：“肃亲王，深夜闯宫需陛下旨意，您没有旨意，属下不敢放行！”
“让开！”豪格举起刀，声音嘶哑，“我要见八哥，有要事禀报！耽误了大事，你担得起吗？”
“没有旨意，就是不行！”伊里布梗着脖子，故意摆出强硬的姿态，“您要是硬闯，就是抗旨，属下只能动手拦着！”
豪格本就急火攻心，被伊里布一激，当场下令：“给我冲！谁敢拦，就砍了谁！”
亲兵们立刻冲上去，和侍卫打在一起。伊里布故意指挥侍卫“节节败退”，刀光剑影里，没真伤一个人，却把场面闹得沸沸扬扬。打了没一会儿，伊里布就喊：“撤！咱们不是对手，快进宫禀报陛下！”
侍卫们“狼狈”地退进宫内，豪格带着亲兵紧追不舍，一路冲到皇太极寝宫门外。他刚要推门，身后突然传来多尔衮的声音：“豪格，你带着亲兵闯宫，还想惊扰陛下，胆子不小啊！”
豪格回头，见多尔衮带着五百镶白旗精锐，手持火把站在身后，代善和济尔哈朗也站在一旁，脸色凝重。他心里一沉，却还是强撑着道：“十四叔，我要见八哥，跟他说清楚，我没有谋逆！”
“没有谋逆？”多尔衮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扔在豪格面前，“这是刚从你府里搜出来的，你写给蒙古察哈尔部的密信，说‘若蒙古出兵助你杀我、囚陛下，你继位后就献北京、割大同’——这不是谋逆是什么？”
豪格捡起信，一看上面的字迹，瞬间慌了：“这不是我写的！是假的！有人伪造我的字迹！”
“假的？”多尔衮弯腰，捡起信，指着上面的印章，“这是你的亲王印吧？府里的侍卫都招了，说你上个月偷偷派亲信去见察哈尔部首领，还带了这封信——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代善上前一步，语气沉重：“豪格，你太让我失望了。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你却私通蒙古，想献大清疆土换储位，你对得起太祖，对得起八哥吗？”
济尔哈朗也点头：“肃亲王，事到如今，你还是认了吧。闯宫加谋逆，两条罪足够诛九族了，陛下要是知道，怕是要气坏身子。”
豪格看着周围人的眼神，有愤怒，有失望，还有冷漠。他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刚才闯宫的冲动，现在全变成了悔恨。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十四叔，二哥，我真的没有！是有人陷害我！求你们相信我，我去找八哥，跟他说清楚！”
“晚了。”多尔衮摇了摇头，对身后的侍卫道，“把豪格拿下，亲兵全部控制起来，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侍卫们立刻上前，按住豪格的胳膊。豪格挣扎着，喊着：“八哥！我是豪格！你快出来！有人陷害我！”可寝宫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王鼎（史官）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笔和纸，对多尔衮躬身道：“睿亲王，刚才肃亲王闯宫、动武，还有您出示密信的过程，属下都记下来了，是否需要呈给陛下？”
“先不用。”多尔衮道，“陛下现在身子不好，等查清豪格的同党，再一起禀报。你先把记录收好，别泄露出去。”
王鼎应道：“属下明白。”
豪格被押走后，代善看着多尔衮，轻声道：“十四弟，这事你做得太急了，万一……”
“二哥放心。”多尔衮打断他，“豪格谋逆证据确凿，宗室不会有异议。八哥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被这事打扰，等处理完豪格，我会亲自跟八哥解释。”
济尔哈朗也道：“睿亲王，镶蓝旗的士兵还在宫外，我去让他们撤了吧，免得引起恐慌。”
“有劳二哥了。”多尔衮点头，“刚林，你去天牢盯着，别让豪格跟任何人接触，尤其是他的亲信，防止他们串供。”
刚林躬身道：“属下遵令。”
众人散去后，多尔衮站在寝宫门外，望着里面的灯火，眼神深邃。他知道，豪格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天牢里，豪格被关在牢房里，拍着栏杆喊：“放我出去！我是肃亲王！你们不能关我！额尔德尼！宝兴！快来救我！”
看守牢房的侍卫耆英冷冷道：“肃亲王，别喊了。睿亲王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见你，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豪格瘫坐在地上，眼泪流了下来。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冲动闯宫，后悔自己没看清多尔衮的算计。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就像一只掉进陷阱的猎物，再也逃不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刚林去天牢提审豪格。豪格见他来，连忙扑到栏杆前：“刚林，你跟十四叔说，信是假的，是有人伪造的！求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愿意把牛录都交出去，只求他放我一条生路！”
刚林摇了摇头：“肃亲王，证据确凿，你还是认了吧。睿亲王说了，只要你招出同党，或许还能留你一命，要是再狡辩，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豪格看着刚林冷漠的脸，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而皇宫里，多尔衮正在和庄妃商议。庄妃道：“豪格被关起来了，宫里的消息也控制住了，可陛下那边……”
“陛下那边不用急。”多尔衮道，“等查清豪格的同党，再跟陛下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宗室和八旗，别让蒙古那边知道消息，免得他们趁机生事。”
庄妃点头：“我明白。后宫那边我会盯着，不会让任何消息泄露出去。福临那边，我也会跟他说，让他安心读书，别管外面的事。”
多尔衮道：“有劳娘娘了。刚林那边还在审豪格，相信很快就能查清同党，到时候，盛京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了。”
庄妃看着多尔衮，轻声道：“十四弟，你也要多注意身体。这段时间事情多，别累坏了。”
多尔衮点头：“我知道，谢谢娘娘关心。”
两人聊完，多尔衮起身离开。走到宫门口，见伊里布正在指挥侍卫巡逻，便走上前：“宫里的侍卫都安排好了吗？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伊里布躬身道：“回亲王，都安排好了。侍卫们24小时巡逻，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豪格的亲兵都被关在城外的营地，由耆英看着，不会出乱子。”
“好。”多尔衮道，“你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刻禀报。”
伊里布应道：“属下遵令。”
多尔衮走出皇宫，望着盛京的街道，心里清楚。豪格的倒台，只是权力洗牌的开始。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彻底掌控朝政，为额娘报仇，也为自己，铺平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
刚林从后面赶上来，对多尔衮道：“王爷，豪格还是不招，要不要用刑？”
多尔衮摇头：“不用。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自己的家人。他要是还不招，就把他的家人带来天牢，让他看看，他的固执会带来什么后果。”
刚林道：“属下明白。”
两人并肩走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进这场权谋斗争的黑暗。豪格的结局已经注定，而皇太极和那些还在观望的宗室，接下来，也将面临多尔衮的雷霆手段。
“对了，”多尔衮突然停下脚步，对刚林道，“萨哈廉那边，你去跟他说，这次多亏了他，等事情结束，我会奏请陛下，给他升爵。”
刚林道：“属下这就去办。”
多尔衮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他知道，想要稳住权力，不仅要打压对手，还要拉拢盟友。萨哈廉是代善的儿子，拉拢他，就能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宗室里的地位。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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