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无主之财,且原主大概率也是不义之徒,我们取之,倒也并无太多心理负担。更何况,如今这宅院地契在我手中,地下的东西,自然归我所有。
接下来几天,难得地迎来了连续的晴好天气,阳光驱散了连日的阴霾。我们趁着地面干燥,买来了水泥、沙土和新的石板。我亲自动手,混合了砂浆,小心翼翼地将那地窖入口重新封堵起来,并做了巧妙的伪装,使其看起来与周围的地面别无二致。这笔财富,暂时不宜暴露于人前。
随后,我便开始着手联系工匠,对这座庞大的四进院落进行全面的修缮。屋顶检漏、更换朽烂的梁柱门窗、清理荒芜的花园、疏通堵塞的沟渠、粉刷墙壁,工程颇为浩大。
丹辰子老道自告奋勇:小子,修缮这些日子,工匠们白天来来往往也就罢了,晚上这空宅子总得有人看着。道爷我反正清静惯了,就搬过来住前院倒座房,顺便给你镇宅!我知道他其实是嫌小院里人多吵闹,想图个清静,顺便可能还想研究研究那蚰蜒精的尸骸,便笑着答应了。
于是,日子便进入了有条不紊的节奏。白日里,我大多会过来监工,看着工匠们忙碌,偶尔也亲自搭把手,或者外出采买所需的建材、家具、日用物品。如烟和王千柔则留在租住的小院陪伴照顾我父母,偶尔也会过来看看进度。
晚上的时间,我依旧坚持打坐吐纳,完成每日的功课。然而,津海租界这地方的天地灵气,与隐龙山脉相比,简直是稀薄得可怜。空气中混杂着太多世俗的浊气、烟火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大城市的躁动气息。在这里修炼,事倍功半,最多只能维持修为不退转,想要有所进境,突破瓶颈,几乎是痴人说梦。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日后必须去寻找祖龙之地修炼的决心。
市井的生活气息的确浓郁。租界的繁华仿佛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外界的战火与苦难暂时隔绝。这里霓虹闪烁,车马喧嚣,西装革履的洋人与长袍马褂的华人摩肩接踵,仿佛一片畸形的乐土。日子表面上过得安稳而忙碌。
这座凶名在外的阎王宅突然易主并大兴土木,自然引起了周围邻居和一些好事者的注意。几乎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特意从门前经过,或探头探脑。
有些看似和善的邻居,会借故走进来,递给工匠一支烟,或者跟蹲在门口看热闹的丹辰子老道搭讪几句:
老师傅,这宅子?新东家是谁啊?胆子可真不小!
听说这院子邪性得很,前后死了两家人呢!你们东家没事吧?
啧啧,这修缮起来可得花不少钱呐!
言语间,打探居多,真假难辨的提醒也有。
更多的是那些远远站着、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纯粹是好奇,有的带着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等着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主人,是否会步前两任的后尘。他们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又一个找死的有钱人。
对于这些窥探和议论,我大多一笑了之,并不以为意。真正的热闹早已被我们亲手解决,埋在了地下。他们期待的恐怖剧情,永远不会上演。
唯一让我有些心烦的,便是这津海的天气。晴了没几天,乌云再次汇聚,淅淅沥沥的雨水又开始了,仿佛永无止境。雨水拖慢了工程进度,也让心情变得有些湿漉漉的。但比起之前面对凶宅和蚰蜒精时的紧绷,这点烦闷,已算是幸福的烦恼了。安家的希望,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我本就是农家子弟出身,对于宅邸的奢华并无太多执念,只求坚固实用、住得舒适便可。因此,并未要求工匠们将这座四进大院修缮得如何富丽堂皇、尽善尽美。待主体结构加固、屋顶防漏、门窗更换等关键工程完成后,我便开始着手采买各种家具和日常应用之物。
租住的那处小院,租金本就低廉,我也懒得再去退租计较,索性就让它空着,万一将来有用得着的时候。我将父母从暂居的小院接了过来,安排他们先住在已经修缮好的第三进正房。白日里,工匠们则继续修缮其他尚未完工的屋舍。偌大的院子,房间众多,即便我们几人各自分住一进,依旧显得十分空旷,甚至有些冷清。
为了让宅邸运转起来,也为了让父母能有人伺候、安享晚年,我再次找到了金牙拐。这家伙自从成功将这阎王宅卖给我后,见我一直安然无恙,心中想必又是疑惑又是忐忑。
见我找他办事,倒是十分卖力,很快便帮我寻来了五六个看起来还算老实本分的丫鬟和老妈子,又通过关系雇请了灶房的人手,甚至按照我的要求,特意分设了荤素两个厨房,以方便丹辰子老道。
如此一来,这座沉寂多年的宅院,总算有了些烟火人气,像个正经的大宅门了。金牙拐在交接人手时,眼神闪烁,话里话外小心翼翼地试探:唐爷,您住进来这些日子一切都还安好吧?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知道这凶宅是否还在发作。
我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糊涂,轻松答道:挺好,挺安静。就是院子太大,晚上有点空荡。劳金先生挂心了。金牙拐见我神色如常,不似作伪,脸上的疑惑更重了,却又不敢多问,只得讪讪笑着告辞。
宅子的格局也大致定了下来:第一进院落,靠近大门,安排了花匠、马夫、灶房伙计以及部分仆役居住;第二进的正厅用于待客,东西厢房则是我和丹辰子老道的居所;第三进是内宅,父母居住,最为安静;第四进的后花园经过清理,虽未完全恢复旧观,但也清爽了许多,旁边的厢房便安排给了如烟和王千柔两位姑娘,环境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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