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旋翼搅动着新加坡湿热的空气。
滨海湾金沙酒店顶层的停机坪灯光亮起，像黑夜里的一座孤岛。
舱门打开，雷啸第一个跳下去，枪口指向每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
几名队员紧随其后，迅速建立起一个环形防线。
闻人语和秦晚在他们的护卫下，弯腰走出机舱。
秦晚的手死死抱着那个黑色的手提箱，手背上的血管都绷了起来。
“清空楼层，切断所有外部网络连接，启动一级安保协议。”
雷啸对着通讯器下达命令，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一行人走进总统套房，厚重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套房的客厅已经被改造。
数台服务器嗡嗡作响，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一个穿着格子衫，头发乱得像鸟窝的年轻人正坐在屏幕前。
他就是方辰。
“东西拿到了。”闻人语把手提箱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方辰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一把抓过箱子，动作快得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
“我来看看是哪个天才做的加密。”他搓着手，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兴奋和狂热的表情。
雷啸的人接管了整个楼层的安防。
走廊里，队员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鹰。
“老板，外围安全。”雷啸走进客厅，对闻人语报告。
闻人语点点头，目光落在方辰身上。
方辰已经打开了手提箱，取出了那个U盘。
他没有直接插入自己的电脑，而是接进了一个独立的物理隔离机。
“嚯，有点意思。”
方辰看着屏幕上弹出的第一道验证窗口，吹了声口哨。
“七层嵌套式加密，每一层的算法都不一样，还加了反向追踪和数据自毁陷阱。谁要是输错三次密码，这U盘就直接烧成一块废铁。”
秦晚听得心惊肉跳。
“你能解开吗？”她问。
“给我时间。”方辰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残影，“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锁，只有不够大的锤子。”
他身后的服务器风扇开始疯狂转动，发出的噪音像是飞机的引擎在启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客厅里没有人说话。
雷啸像一尊雕塑，站在窗边，监控着外面的动静。
秦晚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来走两步。
只有闻人语，她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清水，平静地看着方辰的背影。
三个小时后。
方辰发出了一声呻吟，整个人向后瘫倒在椅子里。
“第一层开了。”他揉着眼睛，眼眶里全是血丝。
“妈的，这加密协议是谁写的，太变态了。”
他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乱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清晰的文档。
文档的标题，只有两个字。
“火种”。
秦晚和雷啸立刻围了过去。
闻人语也放下水杯，走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个长长的名单。
一共二十七家公司。
每一家公司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资料。
“华芯半导体，核心技术：7纳米光刻机镜片镀膜技术，主要负责人：李振国，技术瓶颈：高纯度氟化钙晶体提纯工艺……”
“深蓝动能，核心技术：小型化可控核聚变实验装置‘太阳风-3’，项目进度：已完成三次点火，能量增益指数1.2，存在问题：超导磁体约束场不稳定……”
“九州生物，核心技术：cRISpR-Gene 7.0基因编辑工具，应用方向：遗传性疾病靶向修复，首席科学家：陈静，目前资金缺口：约五亿人民币……”
秦晚只是看了个开头，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她也是顶级学府毕业，自然明白这些名词背后代表着什么。
这不是一份商业名单。
这是一份足以决定一个国家未来三十年国运的技术清单。
上面的任何一项技术，一旦成熟，都将彻底改变一个行业的格局。
“这些人……怎么敢……”秦晚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止。”方辰滚动着鼠标，屏幕上的信息不断刷新。
“这里还有这些公司的股权结构，核心技术人员的家庭住址，子女就读学校，甚至……他们每个人的财务漏洞和个人隐私。”
方辰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
“华芯的李振国，他儿子在加拿大留学，欠了赌场三十万加元。这份资料旁边，甚至附上了赌场联系人的电话。”
雷啸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
闻人语的眼神扫过整个名单，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底的温度，却降到了冰点。
她知道，这份名单一旦被陈家洛那种人拿到手。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用金钱收买，用家人胁迫，用隐私勒索。
这些华夏未来的科技脊梁，会在产业扶持政策落地之前，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或控制，或摧毁。
“这份情报，太精准了。”雷啸的声音很沉，“精准得不像是外部渗透能拿到的。”
闻人语没说话。
她的目光，从名单上移开，重新落回那个U盘的图标上。
“方辰。”她开口。
“老板，我在。”方辰立刻坐直了身体。
“别管名单了。”闻人语说，“对这个U盘，做一次最深度的文件恢复。我要看这上面，除了这份名单，还留下过什么别的东西。”
方辰愣了一下。
“老板，这U盘有自毁和反格式化追踪，做深度恢复，风险很高。万一触发了什么隐藏的指令……”
“做。”闻人语只说了一个字。
“好嘞。”
方辰不再犹豫，重新戴上耳机，双手又一次在键盘上飞舞。
“给我一晚上。”
这一次，时间更久。
整个套房里，只有服务器的嗡鸣和键盘的敲击声。
天色从漆黑，变成鱼肚白，又被初升的太阳染上一层金色。
雷啸和秦晚轮流去休息室眯了一会儿。
闻人语一夜没睡。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方辰发出了一声怪叫。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都向后翻倒在地。
“老板！老板你快来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压抑的激动。
雷啸和秦晚立刻冲了过来。
“怎么了？”
“我找到了！”方辰指着屏幕，手指都在抖，“在这份名单文件的底层数据碎片里，我找到了一个东西！”
屏幕上，是一串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残缺不全的代码。
“这是什么？”秦晚看不懂。
“一个数字签名。”方辰的呼吸很急促，“一个被反复擦除，用军用级的消磁软件覆盖了至少十几遍的数字签名！”
“可它还是留下了痕迹，就像一张纸被烧掉，总会剩下一点灰。”
方辰双手撑着桌子，眼睛里布满了红光。
他看着闻人语，一字一句地说。
“老板，我们钓到的不是鱼，是藏在水底的鳄鱼！”
闻人语盯着那串代码。
“能查出来源吗？”
“能！”方辰重重地点头，“这种签名协议的编码方式很特殊，我见过一次，在我以前帮国安做项目的时候。它不属于任何一家商业公司，也不属于军队。”
他深吸一口气，敲下了最后一行命令。
屏幕上，一个早已被注销的机构名称，弹了出来。
——【国家经济战略发展与安全研究中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该机构已于五年前撤编，所有资料封存。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秦晚的嘴巴微微张开，她被这个名字后面所代表的含义，震得说不出话。
雷啸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这个结果，比他们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坏一百倍。
泄密者，不是来自企业。
也不是来自某个掌握了信息的官员。
而是来自一个，曾经专门为最高层提供未来经济战略决策的，核心中的核心智囊机构。
能接触到这种加密协议的人，职位高到无法想象。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闻人语看着屏幕上那串残缺的代码，声音很轻，却像冰块掉在地上。
她转向秦晚。
“把这份数字签名的残骸代码，用最高级别的加密通道，发给京城。”
“接收人，写‘联络员’。”
“是。”秦晚立刻拿出她的加密设备，开始操作。
闻人语的目光，望向窗外。
新加坡的晨曦，正穿过云层，照亮整个城市。
但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国内的棋盘上，那场名为“净化”的行动，终于找到了第一个，需要被清除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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