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把那封信递过来的时候,手还是抖的。
我接过纸,没说话,只低头看了看。白纸一张,连个墨点都没有。谢琬站在我旁边,眉头皱得很紧,她盯着那张纸,像是想用眼睛看出字来。
“这不可能。”王铎声音发沉,“昨夜我还看过,写得清清楚楚——北狄明日申时突袭东南角,兵力五千,配有火弩车两架。这是军情要报,怎么会……变空白?”
我没急着解释,只是把纸平铺在桌上,对门口喊了一声:“来人,倒杯热茶。”
亲卫很快端了茶进来。我接过,直接往纸上一泼。
水渍漫开,纸面先是湿了一片,接着,几行淡青色的字缓缓浮现出来。
“明日申时,北狄突袭东南角。”
我和王铎同时眯起眼。
“遇水显墨。”我说,“这不是普通的密信手法,是裴仲渊惯用的毒药写字。他用的是‘青蝉粉’,写出来的字常温下三天内挥发干净,遇水则短暂重现。既能传令,又能不留证据。”
王铎脸色变了:“你是说……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拿到这封信?”
“不然呢?”我冷笑,“他们换掉真信,留下这张假的,就是等着我们按上面的时间布防。等我们把主力调去东南,他们真正的进攻方向,反而是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谢琬忽然开口:“可万一……他们真的打东南呢?”
我看了她一眼:“那就说明,他们比我想的还蠢。”
王铎没笑,反而更严肃了:“但我们现在没有其他情报。要是赌错了,城破人亡。”
“所以我们不赌。”我拿起折扇,走到沙盘前,“我们就让他们觉得,我们信了这封信。”
我用扇尖指向东南角城墙:“明日子时起,东南守军分批撤离,马匹牵入内巷藏好,旗号照常挂,炊烟照常冒。让外面的人看,这里还是重兵把守。”
王铎皱眉:“可敌人要是派人探查……”
“他们会来。”我打断他,“所以我们要做得更真一点。对外放风,就说你已经亲自调主力去了北门,准备迎击敌军主攻方向。”
“我去北门?”王铎一愣。
“你不该去。”我说,“你得留在议事厅,喝茶,下棋,最好让人看见你和谢小姐在谈天说地,一副闲散模样。”
谢琬瞪我:“那你让我干什么?躲起来?”
“不。”我转头看她,“你去城南校场,点阅旧部,大声问谁愿意随你守西门。声音越大越好,让全城都听见。”
她愣住:“西门?可西门是荒坡,没人会从那儿进攻。”
“正因如此,才要提它。”我合上扇子,敲了敲手心,“我们要让敌人觉得,我们以为他们要打东南,所以我们防东南;但我们又怕他们声东击西,所以暗中加强北门;而我们更担心他们绕后偷袭,所以还要派人在西门布防。”
王铎慢慢明白了:“你是想……让他们觉得我们知道太多?”
“没错。”我点头,“人一旦觉得自己被看穿,就会慌。他们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泄露了,会不会有埋伏,要不要改路线。只要他们犹豫,节奏就乱了。”
谢琬盯着沙盘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这是在骗他们的脑子。”
“打仗打到最后,拼的不是刀。”我说,“是谁能先让对方犯错。”
王铎沉默片刻,猛地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安排人手,把消息散出去。”
“慢着。”我拦住他,“你现在不能露面太久。从现在起,你每天辰时来议事厅走一圈,午时在院子里遛弯,申时和谢小姐对弈一局——别的事,交给副将去办。”
他瞪眼:“那你呢?你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儿吹扇子吧?”
“我?”我笑了笑,“我要去睡一觉。今晚还得熬夜。”
谢琬翻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出息,趁机偷懒。”
“这叫战略休息。”我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们忙,我去躺会儿。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虎符在我这儿。包括你的亲卫。”
王铎郑重点头:“明白。”
我走出议事厅,阳光刺眼。外头士兵来回走动,一切如常。炊烟从营房那边升起,有人在喂马,有人在擦兵器。没人知道,这座城已经开始转动杀机。
回到房间,我没睡。
躺在榻上,闭着眼,脑子里一遍遍推演明天的局势。北狄若真来攻,必选其一:要么信这假情报,猛攻东南;要么疑心有诈,改道北门;要么干脆另辟蹊径,走西岭小道绕后。
但无论他们选哪条路,只要他们以为我们在防东南,那就已经输了第一步。
我睁开眼,看着屋顶的横梁。
裴仲渊这招很毒。他知道我们缺情报,所以用一张空白信逼我们自乱阵脚。可惜他忘了,真正厉害的不是知道多少,而是能不能把对手的算计,变成自己的棋步。
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坐起来,门被推开,谢琬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布巾。
“你没睡?”她问。
“刚醒。”我撒谎。
她把布巾放在桌上:“给你擦脸的。你刚才出去一趟,脸上全是灰。”
我拿起来擦了擦,发现她站那儿没走。
“有事?”
“你说……他们会来吗?”她声音轻了些,“我是说,如果他们不来呢?如果这只是个试探?”
我放下布巾:“那就更好。他们不来,说明他们怕了。一座空城摆在面前都不敢动,那以后见了我们旗帜,就得绕道走。”
她点点头,又问:“可要是来了,死了很多人怎么办?”
我看着她:“你当小姐的时候,怕过吗?”
她摇头:“那时候不知道怕。”
“现在呢?”
她咬了下嘴唇:“现在知道了。可我不想再逃了。”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那就别逃。你只需要做一件事——让他们相信,你不怕。”
她抬头看我,眼睛亮了一下。
“我能行吗?”她问。
“不行也得行。”我说,“因为你现在不是谁家小姐,是你母后留下的最后一口气。你站着,她就在。你倒了,二十年的忍耐就白费了。”
她没说话,转身走了。
傍晚,王铎派人来报:消息已放出,全军皆知北门布防,士气高涨。
我站在沙盘前,重新看了一遍地形。东南角确实是最低处,适合攻城。但坡陡土松,火弩车上去容易陷住。若真是主攻方向,不该选这儿。
除非……他们是故意让我们看出破绽。
我眯起眼。
越像陷阱的陷阱,有时候反而不是陷阱。
“来人!”我喊。
亲卫进门。
“传令下去,西门加派两队巡哨,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别穿军服,扮成百姓来回走动。”
亲卫应声而去。
我坐回案前,把折扇放在手边。
这场戏,才刚开始唱。
外面天色渐暗,城中灯火一盏盏亮起。
我知道,今夜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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