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马也喘匀了气。
我扶着谢琬下马,她脚一软,整个人靠在我身上。我没说话,只把她往树边带。刚才那一战太险,箭擦着马尾飞过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手指抠进我胳膊的力道。
远处破庙已经看不见,但我知道,那块玉珏没丢。
谢琬靠着树干坐下,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珏,声音很轻:“那人手里也有半块……他认得这东西。”
我点头:“所以他没动手杀人,只是在等。”
她抬头看我:“等什么?”
“等确认。”我说,“等我们是不是真的拿着信物来的人。”
话音刚落,城墙上突然亮起一串火光。不是警戒用的烽烟,是快马传令那种连点式的灯号。一道接一道,从城头往下传,像是有人在喊什么。
接着,城门开了条缝。
一个边军士兵冲出来,手里举着东西,在月光下一晃——是半块玉珏!
他一路狂奔到我们刚才藏身的林子外,对着城内大喊:“玄甲令现!速报将军!”
我站在原地没动,手却慢慢按住了腰间的虎符。
谢琬看着我:“他说的‘玄甲’,是不是你那个?”
我嗯了一声:“看来,里面有人识货。”
她咬了下嘴唇:“可他们会信吗?”
我笑了下:“现在不信也没用了。东西已经送进去了,接下来就看谁敢第一个站出来。”
她说不出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破庙里抓断碑时磨出的血痕。
我没再解释,目光一直盯着城门方向。
又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城门轰然大开。
一匹黑马率先冲出,马上是个穿银甲的将军,铠甲旧得发黑,左臂缠着布条,隐约能看到底下翻出来的疤。他身后跟着十骑亲卫,没人说话,只有马蹄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们直奔我们所在的位置。
那将军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他单膝跪地,抬头看向谢琬,嗓门像打雷:“末将王铎,恭迎小姐归来!”
谢琬整个人僵住。
她瞪着眼,嘴唇动了两下,没发出声音。
我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身子往前倾了些:“你……你是谁?”
王铎没起身,依旧跪着:“二十年前宫变之夜,皇后娘娘命我带您出宫避难。那时您还在襁褓中,我用披风裹着您,从西角门杀出去,背上中了三箭,都没松手。”
他的声音开始抖:“娘娘临走前说,若有一日昭玉重现边关,便是小姐归来之时。这玉珏分作两半,一半随您流落民间,一半藏于江南秘地。今日纹路相合,天意如此——末将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二十年!”
谢琬的手猛地攥紧衣角。
她眼眶红了,但没哭出来,只是死死盯着王铎的脸,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记忆里。
我站在旁边没插话。
王铎忽然转向我:“这位公子手中之物,可是守陵人所赠的虎符?”
我从怀里取出虎符,递过去。
他接过一看,手立刻抖了一下。铜面上“玄甲”二字映着月光,他指尖抚过边缘那道干涸的血迹,喉咙滚动了一下:“这是……当年护送娘娘遗诏出宫时,沾上的血。”
他抬头看我:“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守陵人临终交给我的。”我说,“他还说了句‘王将军若见此符,必知何事当为’。”
王铎猛然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全是杀气。
他把虎符还给我,重新面向谢琬,重重磕了个头:“小姐,边关虽远,但末将从未忘本。从今日起,您若要回都城,我率玄甲营三千将士,为您开道!”
谢琬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稳住了:“你……真愿意帮我?”
“不是愿意。”王铎抬头,一字一顿,“是该当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摘下发间的玉珏,递向王铎:“那你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王铎双手接过,翻过来仔细看背面的纹路。片刻后,他双膝一弯,整个人伏地叩首:“此玉与将军府密匣所藏半块完全吻合,缺口对齐,龙鳞纹一线不差——小姐血脉无疑,谢家正统在此!”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另一块玉珏,两半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谢琬伸手接过完整的玉珏,指腹划过拼合处,久久不语。
我看了眼王铎:“将军既然认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站起身,抹了把脸:“裴党掌控朝局,伪造诏书的事我也听说了。北狄那边最近调动频繁,萧景珩已入其营,随时可能南下。”
我点头:“所以不能再拖。他们以为谢家千金已死,以为边关孤悬无援。可现在不一样了。”
王铎盯着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我说,“是你二十年前就该做的事——护主勤王,清君侧,斩奸佞。”
他沉默几秒,忽然冷笑:“你说得轻松。三千玄甲营,能打得过五万京军?”
“你忘了。”我掏出折扇,轻轻敲了下手心,“裴仲渊怕的从来不是兵多兵少,而是有人敢先动手。”
王铎眯起眼:“你的意思是?”
“他现在最怕两件事。”我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有人公开承认谢琬身份;第二,有人拿着真正的虎符调兵反扑。”
我顿了顿:“现在,这两样都在我们手里。”
王铎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以势压人!老子守了二十年边境,天天防着北狄偷袭,结果最该砍的刀,一直藏在都城里!”
他转身招手,一名亲卫立刻上前递上一个木盒。
王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密信,纸张泛黄,边角烧焦了一半。
“这是我三个月前截获的。”他说,“北狄使者与户部某侍郎的往来文书,提到了‘清君侧三日内发动’,还有‘伪诏已备,只待天象配合’。”
我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字迹,冷笑:“裴仲渊果然动手了。”
王铎问:“你有证据能证明诏书是假的?”
“有。”我说,“而且比你这封信更狠。”
他挑眉:“哦?”
“先皇临终前改诏时,身边只有四位重臣在场。”我缓缓道,“可那份所谓‘传位萧景珩’的遗诏上,却出现了第五个人的花押——礼部尚书周廷章。”
王铎愣住:“周廷章那天根本不在勤政殿!”
“对。”我合上折扇,“所以诏书是假的。只要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裴党内部就会乱。”
王铎眼神变了:“你早就准备好了?”
“不是我准备的。”我说,“是他们自己漏了破绽。”
他盯着我,忽然咧嘴一笑:“楚公子,你比我想象的狠多了。”
我没回应,只问:“你愿不愿意赌这一把?”
他没立刻回答,转头看向谢琬。
谢琬坐在树边,手里握着完整的玉珏,抬头看着他:“王叔……母后当年救你一命,如今我虽无力回报,但我不想再躲了。我要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王铎身体一震。
他缓缓跪下,右手按在刀柄上:“小姐既已决意,末将唯有追随到底。玄甲营上下,皆听小姐号令!”
夜风吹过旷野,火把映照银甲如霜。
我站在两人中间,看着远处城门半开,里面灯火未熄。
王铎忽然问我:“下一步怎么走?”
我说:“先把人安顿下来。然后,我要你查一件事。”
“什么事?”
“你书房里那封密信。”我盯着他,“原本不止这几页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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