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森林的晨雾总带着点甜,像把不谢花的蜜融在了水汽里。林深处的狼窝旁,新抽的梅枝正缠着红绒花藤往上长,是岛礁的孩子们托海鸟送来的沉雪祠梅籽,竟在雾里发了芽,枝桠上还挂着片被露水浸软的拓片,印着岛礁岩壁的花藤壁画。
“小狼崽们昨夜又在啃梅枝了。”瑶儿蹲在树旁,指尖拂过梅叶上的齿痕笑,她袖袋里露出半截麻布拓片,是从岛礁带回来的,上面的望归花影被雾晕开,倒像沉雪祠的雪落在了花瓣上。树洞里,几只刚睁眼的小狼正抱着梅籽打滚,籽壳上沾的红绒花屑,把狼毛染得点点绯红。
商队的驼铃从雾外传来时,瑶儿正用狼毫笔在树皮上补画花路。笔尖蘸的墨里掺了点紫雾森林的晨露,画到梅枝分叉处,忽然停住——那些被小狼蹭掉的墨痕,竟顺着树纹往深处渗,在树干里晕出条暗紫色的路,像把岛礁的海图拓进了森林的脉络。
“沉雪祠的雪该化了。”商队首领解下骆驼背上的藤筐,里面的梅籽用红绒花布裹着,是从岛礁花槽里收的新种,“守礁人说,这籽沾了潮信的气,种在雪水浇过的土里,能开出带浪声的花。”
瑶儿往筐里撒了把紫雾森林的雾晶粉,粉粒落在花布上,立刻凝成细小的冰晶,映着红绒花的暖,倒像把沉雪祠的冬与岛礁的夏缠在了一起。远处的狼嗥忽然变得轻快,几只成年狼正叼着麻布拓片往雾外跑,拓片上的牵念藤影在雾里晃,像在给迷路的风指方向。
沿着狼爪踩出的路往森林外走,雾渐渐薄了。路口的老树上,挂着串玻璃瓶,是从岛礁漂来的那种,瓶里的纸条已被雾浸成半透明,却能看清上面新添的字:“梅枝缠花藤的地方,就是故事开始的路。”瓶身上,不知被谁拓了朵沉雪祠的梅花,花瓣边缘沾着沙,想必是平沙驿的孩子们一路追着狼爪印添上去的。
“雪水顺着泉流下来了。”瑶儿望着远处的山涧笑,涧水泛着点粉,是被风吹来的不谢花屑染的。山脚下,商队的骆驼正低头饮水,驼铃上挂的花籽袋晃出几颗红绒花籽,落在水里,顺着涧水往绿洲的方向漂,像给即将启程的路系了串引路的铃铛。
雾散时,阳光漫过梅枝。瑶儿把拓片上的花影往树干上贴,梅叶的脉络与拓片里的花藤纹竟严丝合缝地对上了,像有人早就在这森林深处,为岛礁的潮、沉雪祠的雪、故事阁的灯,画好了一条看不见的连接线。
小狼们忽然衔着梅枝往山外跑,枝桠上的红绒花被风吹得簌簌落,落在商队的行囊上、落在过路的飞鸟羽上、落在正往森林里探的牵念藤卷须上。瑶儿跟着狼影往雾外走,袖袋里的梅籽正微微发烫,想来是沉雪祠的雪意与紫雾森林的暖意,在这粒种子里撞出了新的生机。
路的尽头,已能望见港口的帆。帆上的牵念藤花影正顺着风往这边飘,与森林里的红绒花瓣缠在一起,在半空织出片粉紫的云。瑶儿摸出颗被狼毛蹭暖的梅籽,往云里抛去——
这颗带着雾、沾着雪、裹着浪声的种子,该在哪个路口,开出下一个春天?
风里传来孩子们的歌谣,是从商队驼铃里漏出来的,混着狼嗥与鸟鸣:“藤牵千条路,花记万种约,梅香引旧客,雾散接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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