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兰那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醒,像一根轻柔的羽毛,却在林枫的心湖中划开了细微的涟漪。他确信自己每次查阅平板电脑时都极为小心,沈月兰是如何得知的?是无意中瞥见了他窗口的微光,还是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这种被关注的感觉,让他那深藏核心秘密的灵魂,本能地泛起一丝警惕。然而,当他看到沈月兰一如既往地专注为他手臂伤口换药,眼神清澈而坦荡时,那点疑虑又渐渐消散了,或许,真的只是同事间的寻常关怀吧。
将这份微妙的心绪暂时压下,林枫全身心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技术参谋和兵工厂总负责人的身份,让他肩上的担子重了十倍,但也让他能更顺畅地将自己的知识转化为实际生产力。他白天穿梭于各个工坊之间,解决技术难题,指导生产;夜晚,则更加谨慎地利用平板电脑里的资料,研究下一步的技术路线。日子在忙碌中飞逝,太行山的初冬,伴随着凛冽的北风和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雪,悄然降临。
雪花纷纷扬扬,一夜之间将黑龙沟染成一片银装素裹。气温骤降,呵气成霜。大雪虽然增加了隐蔽性,但也给基地的生活和生产带来了严峻挑战。取水的小溪结了薄冰,山路变得湿滑难行,最大的问题是——寒冷。战士们和工人们大多还穿着单薄破旧的棉衣,在四处漏风的工棚里干活,手脚冻得通红,甚至生了冻疮。生产效率明显下降,咳嗽声在基地里此起彼伏。
林枫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作为技术负责人,他不仅要解决武器生产问题,保障人员的生存和健康同样是他的责任。他召集骨干开会,商讨应对严寒的办法。
\"首要问题是取暖。\"林枫搓着冻得发僵的手,\"不能光靠抖,得想办法弄点实际的。工坊里生明火太危险,而且烟雾也大。\"
孙石匠提议:\"能不能盘几个土炕?咱们这有的是黄土和石头。\"
\"是个办法,\"林枫点头,\"但盘炕需要时间,而且燃料也是个问题,不能跟老乡抢柴火。\"
他想起平板电脑里关于简易能源利用的资料,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能不能自己造点'煤'?\"
林枫所说的\"造煤\",其实是制造煤球或蜂窝煤的土法。他带领大家收集大量的枯枝、落叶、锯末,甚至包括工坊里产生的炭灰,将它们与相对稀有的黏土按一定比例混合,加水搅拌后,用木头模具压制成型,再经过阴干或低温烘烤,就成了可以缓慢燃烧、热量持久的燃料块。
起初,大家将信将疑,觉得这泥巴疙瘩能顶什么事?但当第一批燃料块在特意搭建的、留有烟道的密封式取暖炉里点燃,散发出持久而稳定的热量,并且烟雾远比直接烧柴少时,所有人都信服了。各个工棚和宿舍开始盘砌简易火炕或安装这种取暖炉,基地里的温度终于回升了一些。
与此同时,林枫还改进了棉服的填充物。他指导妇女队员们,将收集来的芦苇花、干燥的苔藓等松软保温的材料,巧妙地絮进棉衣的夹层里,虽然比不上棉花,但也能大大增强保暖效果。
在这场抗击严寒的战斗中,沈月兰和她领导的医疗队成了最忙碌的人之一。她不仅要用有限的草药治疗感冒和冻伤,还主动承担起了分发和管理燃料块、检查各处的取暖安全等工作。她的身影总是在最需要的地方出现,耐心、细致,仿佛不知疲倦。
一天深夜,雪下得正紧。林枫刚从工坊出来,准备回住处休息,远远看见医疗队的棚屋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透过门缝,看见沈月兰正就着炉火的光亮,小心翼翼地用热水为一名冻伤了双脚的小战士擦拭、上药。她的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异常柔和而坚定。林枫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风雪里,看着这一幕,心中某个冰冷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这棚屋里的温暖悄然融化了。
几天后,林枫的手臂伤口基本愈合,去找沈月兰做最后的检查。拆下绷带,沈月兰仔细检查了伤口的愈合情况,满意地点点头:\"恢复得很好,林参谋。\"
\"谢谢你,沈医生。\"林枫真诚地道谢,不仅仅是谢她治伤,\"也谢谢你前段时间的提醒,我会注意休息的。\"
沈月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雪后初霁的阳光,温暖而明亮:\"谢什么,都是同志。看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基地能有现在的样子,你功劳最大。\"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轻柔,\"不过,再忙也得记得,你不是铁打的。看到你晚上工坊的灯总亮到很晚……现在天冷,更得顾惜自己。\"
原来她是从灯光知道的。林枫心中释然,同时涌起一股暖流。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在这艰苦卓绝的深山,这样一份朴素而真诚的关怀,显得如此珍贵。
两人的目光在温暖的医疗棚里短暂交汇,似乎比以往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东西。然而,未等这微妙的气氛进一步发酵,王猛派来的通信兵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带来了一个紧急消息:分区司令部急电,有重要任务下达,要求林枫和王猛立即前往指挥部。刚刚在严寒中稳定下来的基地,又将面临怎样的新挑战?这雪夜中悄然滋生的温暖,能否经受住未来疾风骤雨的考验?
(第三卷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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