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被撕裂的天幕般倾泻而下,敲打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车内的音乐。周雨桐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却怎么也赶不上雨水覆盖的速度。
\"该死!\"她低声咒骂,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前方的路。GpS已经失灵二十分钟了,屏幕上只有不断旋转的加载图标和\"信号丢失\"的提示。这条乡间小路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两旁高大的松树在狂风中扭曲着枝干,投下诡异的影子。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前方的景象——一个急转弯!周雨桐猛踩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车子最终停在了路边,距离一棵粗壮的松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周雨桐大口喘息着,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冷汗浸湿了后背。她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挡风玻璃,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老宅。
那是一座两层高的砖木结构建筑,尖顶设计,窗户像空洞的眼睛一样黑漆漆的。即使在暴雨中,也能看出它年久失修的状态——墙皮剥落,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门廊的柱子歪斜着。但此刻,它却是唯一能提供庇护的地方。
周雨桐犹豫了几秒,最终抓起背包和手机,冲进了雨中。冰冷的雨水立刻浸透了她的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她跑上门廊的台阶,木制地板在她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门没有锁。
这发现让她迟疑了一下,但身后呼啸的风雨很快打消了她的顾虑。周雨桐推开门,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周雨桐摸索着墙边,找到了一个老式的壁灯开关。令她惊讶的是,灯竟然亮了——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门厅。这里看起来像是时间停滞在了几十年前:褪色的墙纸卷曲着从墙上剥落,一张积满灰尘的边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地板上的花纹地毯已经被虫蛀得千疮百孔。
她关上门,雨声立刻变得沉闷。奇怪的是,门一关上,她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人把一块冰顺着她的脊背滑了下去。周雨桐搓了搓手臂,拿出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好吧,至少等到雨小一点。\"她自言自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门厅通向一个宽敞的客厅,家具上覆盖着白布,像一群静默的幽灵。周雨桐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张沙发上的布,灰尘扬起,让她打了个喷嚏。沙发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虽然陈旧,但看起来还能坐。
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照片中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三个孩子,站在宅子前的台阶上。他们的表情很奇怪——没有笑容,眼神空洞地盯着镜头,仿佛被强迫拍照。周雨桐凑近看时,突然觉得照片中人物的眼睛动了一下。
她猛地后退,心跳加速。\"别自己吓自己,\"她低声说,\"只是老照片褪色了。\"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清晰的\"吱呀\"声,像是有人踩在了老旧的地板上。周雨桐僵住了,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
\"有人在那里吗?\"她喊道,声音颤抖。
没有回答,只有房子在风中发出的呻吟声。周雨桐告诉自己那只是老房子的正常声响,但恐惧已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决定探索一下房子,也许能找到电话或者更多照明工具。厨房里,老式的煤气灶和冰箱看起来像是从上世纪五十年代遗留下来的。她打开冰箱门,立刻后悔了——一股腐臭味涌出,里面放着几瓶已经发霉的牛奶和腐烂的食物。
\"恶心。\"她赶紧关上冰箱,却在转身时踢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洋娃娃,金发碧眼,穿着蕾丝裙子,但一只眼睛不见了,露出黑洞洞的眼窝。娃娃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让周雨桐想起照片中的孩子们。
她快步离开厨房,发现了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门微微开着一条缝,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周雨桐伸手想关上门,却听到下面传来一阵低语声,像是许多人在同时说话,但声音模糊不清。
她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一阵刺骨的寒意就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周雨桐猛地缩回手,门却自己缓缓关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地方不对劲...\"她喃喃自语,决定回到客厅等待雨停。
刚转身,她就撞上了一个人。
周雨桐尖叫出声,踉跄着后退,差点跌倒。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穿着红色的格子裙,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女孩苍白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手里提着一个老式煤油灯。
\"对、对不起,吓到你了。\"女孩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像是很久没与人交谈过,\"俺也在这里躲雨。\"
周雨桐按住狂跳的胸口,深呼吸几次才平静下来。\"天啊,你差点吓死我!我以为这房子是空的。\"
\"俺叫小翠。\"女孩将煤油灯提高了些,橘黄色的光映在她圆润的脸上,却照不进她漆黑的眼瞳,\"这房子空了很久,但俺经常来...熟悉得很。\"
周雨桐注意到小翠的打扮很复古,像是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人,连说话方式都带着浓重的乡土气息。\"我是周雨桐。你也是迷路了吗?\"
小翠摇摇头,麻花辫轻轻晃动,\"俺家就在山那头,采蘑菇遇上了雨。\"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你不该乱碰这里的东西,特别是那扇门。\"
周雨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地下室的门,寒意又爬上了脊背。\"为什么?下面有什么?\"
小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秘地笑了笑,\"来,俺带你看看这房子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她提着煤油灯向楼梯走去,红格子裙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周雨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楼梯在她们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二楼走廊两侧是几扇紧闭的房门,墙纸上蔓延着可疑的暗色污渍,形状像极了挣扎的人影。
小翠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手指轻轻抚过门上的划痕。\"这是小姐的房间,\"她低声说,声音突然变得老成,不像个少女,\"她在这里度过了最后的日子。\"
周雨桐的喉咙发紧。\"什么最后的日子?\"
小翠没有回答,推开了门。煤油灯的光照亮了一个少女的闺房,粉色帷帐床上放着一个穿着婚纱的玩偶,梳妆台上的镜子被黑布遮盖,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画,画中人的脸被粗暴地划花了。
最令人不安的是,地板上用某种深色液体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周围摆着一圈已经燃尽的蜡烛。
\"这是什么仪式吗?\"周雨桐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小翠站在图案中央,煤油灯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映在天花板上。\"小姐想逃婚,\"她的语调变得平板,\"但她爹不同意。\"
周雨桐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当她拿起来看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红格子裙的少女,站在宅子前,梳着两条麻花辫——分明就是小翠,但照片已经发黄褪色,看起来至少有半个世纪的历史。
\"这...这是你吗?\"周雨桐抬头,却发现小翠已经不在图案中央了。
\"有时候,\"小翠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近得能感受到冰冷的呼吸,\"房子会留下它喜欢的人。\"
周雨桐猛地转身,相框从手中滑落,玻璃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小翠站在窗边,雨水不知何时开始从窗缝渗入,打湿了她的红格子裙,但那液体太浓稠了,不像是水...
是血。
\"你...你到底是谁?\"周雨桐后退着,撞到了床沿。
小翠缓缓转身,她的脸开始变化——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一条麻花辫突然断开,掉在地上发出湿漉漉的声响。\"俺是上一个被留下的人,\"她的声音变得嘶哑,\"现在轮到你了。\"
周雨桐尖叫着冲出房间,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身后传来小翠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子里,那笑声开始变得不像人类,夹杂着某种野兽般的嚎叫。她冲向大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样。
\"放我出去!\"她疯狂地拉扯门把手,指甲在木门上留下抓痕。
地下室的门突然弹开了,黑暗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向她抓来。周雨桐转身跑向厨房,想从后门逃走,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古老的黑西装,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他伸手抓住周雨桐的手臂,触感像湿冷的橡胶。
\"新鲜的祭品,\"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仪式可以继续了...\"
周雨桐奋力挣扎,挣脱了那可怕的触碰。她跑回客厅,发现墙上的全家福照片变了——现在里面多了一个人:她自己,站在那家人中间,表情和他们一样空洞。
整栋房子开始震动,墙纸剥落,露出后面写满符咒的墙壁。家具自己移动起来,堵住了所有出口。天花板渗出血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周雨桐的脸上,温热而腥臭。
\"不!这不可能!\"她绝望地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壁炉——那是唯一没有被堵住的出路。
周雨桐冲向壁炉,不顾里面厚厚的灰烬和蜘蛛网,钻了进去。烟道比她想象的要宽敞,她手脚并用地向上爬,指甲在砖石上磨出血痕。下方传来愤怒的咆哮声和抓挠声,有什么东西正追着她爬上来。
当她终于从烟囱口爬出,跌落在湿漉漉的屋顶上时,雨已经变小了。周雨桐不顾一切地从屋顶跳下,落在松软的泥地上,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但她顾不上这些,一瘸一拐地跑向自己的车。
车子奇迹般地发动了。当她驶离那座凶宅时,后视镜中,她看到小翠和其他几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廊上,朝她挥手告别。
雨停了,但周雨桐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真正离开。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仍能听到煤油灯玻璃碰撞的声响,和那个带着乡音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房子相中你了...它会等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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