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名弟子！
此言一出，旁边的叶清瑶、陈婉清等人心中都是一动。
周晓雯是记名弟子，那是因为她天赋有限，由陈婉清代师传授。
而兰瑶，甫一化形便是地仙之道先天之境，潜力无穷，师尊竟也只收为记名弟子？
可见师尊收徒之严，以及对这地仙之道的考量。
兰瑶虽然对“记名弟子”的含义不甚明了，但她能听懂“弟子”二字，明白这意味着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位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与亲近的人身边。
她脸上绽放出纯然的喜悦笑容，再次躬身，这次流畅了许多：“兰瑶，拜见师尊！”
这一笑，宛如百花绽放，连窗外的夕阳似乎都明媚了几分，让同为女子的叶清瑶几人都看得有些失神。
林默受了她的礼，算是完成了这简单的仪式。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位女子，对陈婉清道：“婉清，兰瑶初化人形，诸多俗世礼仪、常识，便由你先教导她。晓雯从旁协助。”
“是，师尊！”陈婉清恭敬应下。
周晓雯也连忙称是，好奇地看着这位新来的、漂亮得不像话的“师姐”。
叶清瑶走上前，笑着拉住兰瑶的手：“兰瑶妹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她性格活泼，很快便接受了这位新成员，尤其是兰瑶的容貌还带着一丝她自己的影子，更觉亲切。
苏婉也温婉一笑，轻声道：“恭喜兰瑶姑娘。”
心中却暗想，这道场是越来越热闹了，这位新来的记名弟子，恐怕也不是个省心的主。
兰瑶看着周围这些容貌各异，但都对她释放着善意的女子，眼中的茫然渐渐被新奇与一丝暖意取代。
兰瑶的聪慧远超众人想象。她仿佛一块干燥的海绵，以惊人的速度汲取着一切知识。
不过旬月功夫，言语谈吐已与常人无异，对世俗人情、礼仪规矩也了然于心，甚至还能跟着周晓雯一起，听陈婉清讲解一些基础的修行道理。
只是她毕竟未曾真正下山历练，心思依旧保持着草木精灵特有的纯净与天真，看待万事万物都带着一种新奇而直接的视角，偶尔一些天真的话语和举动，常惹得叶清瑶忍俊不禁，也让清冷的陈婉清嘴角微扬，为栖云山平添了许多生气。
这一日，林默于雷火殿中做完晨课，周身萦绕的淡淡霞光缓缓敛入体内。
他刚步出殿门，便见父亲林建国在门外不远处踱步，神色间带着些许犹豫，似乎已等候了片刻。
“爸，有事？”林默走上前问道。
林建国见儿子出来，停下脚步，搓了搓手，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小默啊，我这两天总是梦见老家的院子，还有村头那棵大槐树。你看......你现在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了，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想回老家去看看。”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看看，住段时间。毕竟在那边生活了大半辈子，总有些惦记。”
林默看着父亲搓手犹豫的样子，温声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不用！”林建国连忙摆手，幅度大得有些急切，“你忙你的，正事要紧！就是回去住段时间，哪用得着你特意送一趟。”
他脸上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林默的注视。
林默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出父亲神态中那丝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与疏离。
他微微蹙眉：“爸，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儿子，那眼神里有骄傲，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和距离感。
“小默啊......”林建国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爸知道你现在本事大了，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了，连......连那种传说中的东西都能斩灭。”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每次看到你，总觉得......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就好像，好像在仰望一尊庙里的神像，心里是敬着的，畏着的，却......却少了点以前那种，掏心窝子的热乎气。你就在我眼前，可我有时候觉得，你离我比那天上的云还远。”
林默闻言，不由得一怔。
自己在栖云山时，气息早已完全内敛，如同凡人，为何父亲还会有这种感觉？
林建国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准确表达，絮絮叨叨地从林默小时候调皮捣蛋说起，说到他读书时的努力，再说到他后来突然的变化，一步步走到今天......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些词穷，只是反复喃喃：“不一样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听着父亲的诉说，林默心中渐渐明了。
并非是他刻意释放了威压，而是那“弑神”之举本身，以及他如今生命层次本质上的跃迁，无形中带给至亲之人的一种灵魂层面的压迫感与隔阂感。
父亲是个普通人，他的感知更为直接和纯粹，反而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非人的、高高在上的神性余韵。
看着父亲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黯然，林默沉默了片刻，随即释然。
他点了点头，不再坚持：“好，那你们路上小心，我会安排妥当。”
他理解父亲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去重新适应和消化这一切。
至于安全，他并不担忧。
以他如今在国内的声望和暗中的势力，无人敢动他的父母。
更何况，二老修炼了他改良的《基础引气诀》，身体强健远胜常人，再配上他赐予的护身法器，足以应对凡俗间的任何意外。
是夜，月华如水，洒落在静谧的栖云山上。
林默独自立于雷火殿顶，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然覆盖整个道场。
在后院仆役居住的区域，他“看”到周晓雯正和她的父亲坐在小院的石凳上。
周父絮叨着家乡的琐事，周晓雯则笑着回应，时不时给父亲添上茶水，偶尔撒娇般抱怨一下修炼的辛苦，其乐融融。
那种平凡而真挚的亲情，如同温暖的烛火，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这温馨的一幕，触动了他心中某根细微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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