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城市还陷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里,只有顾沉舟卧室的门缝漏出一缕极淡的光。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空气里的寂静——身侧的苏晚还在睡,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呼吸匀净。顾沉舟伸手,指尖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又转头看向婴儿房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想来安安还没醒。
他套上浅灰色的家居服,脚步放得更轻,几乎是贴着地板走。路过玄关时,公文包被月光照出个模糊的轮廓,昨晚他就是在沙发上处理文件到两点,后来怕吵醒苏晚,没敢回卧室,就在沙发上蜷了两个小时。此刻包口还敞着,露出半截标着“顾氏集团q3财报”的文件,边角被他攥得有点发皱。
厨房的灯被他开到最暗的暖光档,橘黄色的光裹着灶台,驱散了几分凉意。顾沉舟打开冰箱,第一层整整齐齐码着食材:前天从有机农场订的南瓜、苏晚爱喝的宁夏枸杞、还有安安辅食要用的高铁米粉——这些都是他昨天特意绕路买的,哪怕当时助理在电话里催了三次“顾总,投资方的会议资料还需要您确认”,他还是先去了超市。
“先熬粥。”他低声自语,拿出砂锅——这是苏晚怀孕时买的,说熬小米粥最香。他抓了两把小米,淘洗时水流开得很小,怕水声吵醒人。小米倒进砂锅,加冷水没过一指,开火时特意把火调到最小,让粥慢慢煮着,这样熬出来才会糯。
刚把砂锅放在灶上,手机就在口袋里震了起来。顾沉舟赶紧掏出来,屏幕上跳着“小陈”的名字,是他的特助。他按了静音,指尖在屏幕上滑过,看到锁屏界面弹出的消息预览:“顾总,今早开盘前半小时,‘鼎盛资本’突然抛售5%的顾氏股票,股价已经跌了3%,另外‘恒信投资’那边说要暂缓后续注资,让咱们给个说法。”
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在屏幕边缘捏了捏。鼎盛资本是去年才入股顾氏的,一直合作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抛售?恒信的注资更是关乎城西新项目的推进,一旦暂缓,后续的工程队、材料商的款都要受影响。顾沉舟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没回消息——现在才四点五十,他想等安安醒了,陪她玩一会儿,等苏晚吃完早餐,再处理这些事。
砂锅渐渐冒出热气,小米的清香漫开,混着后来加进去的南瓜块,甜丝丝的。顾沉舟站在灶台前,看着粥面上泛起的细密泡泡,想起去年苏晚怀孕时,他也是这样在厨房熬粥,那时候她总说“你熬的粥比外面餐厅的香”,其实他知道,是她迁就他的手艺,那时候他连小米和大米都分不清,熬糊了三次才成功。
“爸爸?”
婴儿房传来一声软糯的哼唧,是安安醒了。顾沉舟立刻关火,擦了擦手就往婴儿房跑。推开门,就看到安安趴在小床上,小手攥着床头的毛绒兔子,小脑袋歪着,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只刚睡醒的小奶猫。
“安安醒啦?”他轻声说,走过去弯腰把她抱起来。安安的小手立刻抓住他的衣领,小脑袋往他怀里蹭,嘴里“咿呀”地叫着,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顾沉舟抱着她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手指捏着她的小拳头,轻轻晃着摇椅:“咱们等妈妈醒了,一起吃南瓜粥,好不好?”
安安似懂非懂,小嘴巴咧开,露出没长牙的牙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顾沉舟看着她的笑,刚才因为股票下跌蹙起的眉,不知不觉就舒展开了。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安安的额头,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奶香味——这味道比任何提神的咖啡都管用,刚才在沙发上积攒的疲惫,好像都被这股香味冲散了。
他从床头柜拿起拨浪鼓,这是安安最喜欢的玩具,木柄上还刻着个小小的“安”字。顾沉舟轻轻摇了摇,“咚咚”的声音很轻,安安的眼睛立刻亮了,小手伸着要抓。他把拨浪鼓递到她手里,看着她笨拙地摇着,偶尔没抓稳,鼓掉在腿上,她也不哭,只是抬头看着顾沉舟,等着他帮她捡。
“真是个乖宝宝。”顾沉舟笑着捡回拨浪鼓,又教她怎么握,“这样抓,对,手指放在这里。”他的手指裹着安安的小手,动作轻得怕碰疼她——这双手昨天还在合同上签过字,还在董事会的白板上画过项目规划图,此刻却能精准地控制着力道,连安安细嫩的皮肤都没蹭红。
卧室的门“咔嗒”响了一声,苏晚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有点乱。“醒这么早?”她笑着走过来,从顾沉舟怀里接过安安,“我就说怎么没听到你的动静,原来躲在这里陪女儿玩。”
“怕吵醒你。”顾沉舟站起来,帮苏晚理了理头发,“粥快好了,我去看看,再煎两个蛋。”
苏晚抱着安安,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最近顾沉舟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她半夜醒,还能看到客厅亮着灯;早上她醒时,他又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她想问“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看着他转身时脸上的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顾沉舟的性子,不想让她担心的事,绝不会说。
厨房很快传来煎蛋的滋滋声。顾沉舟站在灶台前,左手翻着蛋,右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小陈刚发来的新消息:“顾总,‘鼎盛’那边联系不上负责人,他们的投资总监电话也关机了。另外技术部说,昨天有份核心的城西项目图纸,好像被人拷贝过,现在正在查权限记录。”
顾沉舟的手指顿了顿,煎蛋的铲子差点碰到锅沿。核心图纸被拷贝?这可不是小事,城西项目的图纸涉及到顾氏未来三年的规划,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他快速回复:“让技术部立刻封存所有权限记录,不准任何人动,我半小时后到公司。另外,联系法务部,准备发函给鼎盛,问清楚抛售股票的原因。”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深吸一口气,转身时脸上的凝重已经褪去,又变回了那个会笑着给苏晚递早餐的丈夫。“煎蛋好了,”他把盘子端到餐桌上,又盛了两碗粥,“安安的米粉我已经冲好了,加了南瓜泥,你尝尝温度。”
苏晚抱着安安坐在餐桌前,拿起小勺舀了点米粉,吹凉后喂到安安嘴里。安安张着嘴接住,小嘴巴动着,吃得很香。“你也吃,”苏晚给顾沉舟夹了个煎蛋,“别总看着我们,你早上也没吃东西。”
顾沉舟拿起筷子,却没怎么动,眼睛时不时瞟向手机——他在等技术部的回复,也在等法务部的函件草稿。苏晚看在眼里,没戳破,只是轻声说:“今天安安好像格外精神,等下你去公司,我带她去楼下花园逛逛,晒晒太阳。”
“好。”顾沉舟点头,夹起煎蛋咬了一口,味道有点淡——刚才想事情,忘了放盐。但他没说,只是慢慢吃着,听苏晚讲安安昨天的趣事:“昨天她看到楼下的小狗,居然伸手要摸,吓得我赶紧抱走,你说她胆子怎么这么大。”
顾沉舟笑着听,偶尔应一声,心里却在快速盘算:鼎盛抛售股票、恒信暂缓注资、核心图纸被拷贝,这三件事凑在一起,绝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针对顾氏?还是内部出了问题?他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却还是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餐桌上——至少这半小时,他想只当安安的爸爸,苏晚的丈夫。
吃完早餐,顾沉舟帮苏晚把安安的婴儿车搬到门口,又把她的包整理好,里面放了安安的湿巾、换洗衣物,还有一瓶温水。“我中午尽量早点回来,”他说,伸手抱了抱苏晚,又在安安脸上亲了一口,“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
“知道了,”苏晚笑着推了推他,“快去公司吧,别迟到了。”
顾沉舟点点头,转身拿起公文包。走到电梯口时,他掏出手机,小陈的电话刚好打过来:“顾总,技术部查出来了,昨天下午三点,有个临时权限登录了图纸系统,权限是……是顾泽宇副总批的。”
顾沉舟的脚步顿住,电梯门开了又关,他却没进去。顾泽宇,他的堂兄,去年才被他提拔为副总,负责城西项目的部分事宜。怎么会是他?顾沉舟皱紧眉,声音沉了几分:“把顾泽宇昨天的行程发给我,另外,让他现在到我办公室来,我要见他。”
挂了电话,顾沉舟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眼底的疲惫再也藏不住,红血丝清晰可见。但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把表情调整回平静的样子。他不能慌,公司里有那么多人等着他拿主意,家里还有苏晚和安安等着他回去。
电梯再次打开,顾沉舟走进去,按下“1”楼。电梯下降时,他看着手机里安安的照片——那是昨天早上拍的,安安坐在爬爬垫上,手里拿着拨浪鼓,笑得一脸灿烂。他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点了点,心里默念:“再难,也不能少了陪你们的时间。”
楼下的路灯还没灭,顾沉舟坐进车里,没立刻发动引擎,而是先给苏晚发了条微信:“安安要是闹,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能回来。”发完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朝着顾氏集团的方向开去。
车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路上开始有早起的行人。顾沉舟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一边是风雨欲来的公司战场,一边是需要守护的家庭摇篮,哪怕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他也得把这两边都撑起来。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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