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岂敢不从,他心知肚明,若是不从,眼前之人能把他骨灰扬了。
思及此,书生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缓缓道来:“我,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这么干的,解试我们根本就过不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得了,我们也不能在太学读一辈子书,养不活自己,还连累家人吃更多苦头,所以我们几个听信了杜知文的建议。”
“话别说一半留一半给我猜,杜知文是谁?它给了你们什么建议?全都给我说清楚,好吗?”
“杜知文是小生的同窗,此人聪慧好学,才华出众,奈何时运不齐,好在君子见机知命,另寻出路。这出路就是到地府做官。”
“不是很明白,你给我们讲讲怎么去地府做官?”
“去地府做官,你得先死,下去之后阎王爷叫判官查生死簿,看你所积阴德之数几何才能决定是奖是罚。杜知文称此举太过鲁莽,他另有一计。”
“你在这叽叽歪歪半天,还是没说清楚你们要怎么去地府当官啊?是读书人吗你?叙事能力这么差,”张月旬急了,“半天都说不到重点上,阎王也敢重用你,上头的五方鬼帝也不答应啊。”
“不能不答应,规定摆在那儿呢,只要我们考试合格,就有官可做。”
“下边就跟上边一个样儿?”
“那不是,下边可比上边公平公正,不论出身如何,只看生死簿上的阴德。”
“那就更说不通了呀,你说考试过了就有官可做,万一你考试过了,你阴德不够呢?”
“那绝对不可能,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读书就可改命运,命运一改阴德也会变多。下边是绝对绝对奉行这一套规则的,上边的人情世故压根就走不通。”
“杜知文这么告诉你的?”
书生点头,“只要我能通过考试,我就能去地府做官了。”
“这跟你们每天晚上出来晃悠,见人就把脑子拿出来问人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的考试?”
“先生说,这叫作业,我们得做。不论那人回答什么,那作业就算完成了。如果不回答,那就把那人脑子吃掉,因为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可见脑子不行,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吃掉,也算是超度了那人,这可是在积大阴德。”
逆天。
张月旬倒吸了一口凉气,扶额。
她说:“不对啊,不是说回答得让你们不满意,也要被吃掉吗?”
“不可能,这绝对是污蔑。”
李简放点头,“对,是污蔑。”
“阿放你搞啥?”
“当时在永孝村听那三个人说起这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被问话的人脑子都被吃掉了,人也就死了,那么,回答不能让问话人满意就会被吃掉脑子这种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三人成虎呗,流言止于智者但止不于智障……哎不对,”张月旬猛地反应过来,指着她自己,“我当时也没察觉到问题所在,我也是个智障?”
“跑偏了,拉回来。”李简放掐了一把张月旬的脸蛋,说道。
张月旬拳头锤了锤额头,“我这老毛病又犯了,拉回来拉回来这就拉回来……”
楚侑天无奈摇头,当即开口替她问话:“你们如今躲在何处?”
“我们就在太学的斋舍待着。”
“大理寺,京兆府和武德司搜查过不下五次,并未寻到你们。”
“可小生和同窗们就在斋舍待着,我们也并未见过大理寺和京兆府以及武德司的人来过。”
“哎哟,你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张月旬打断他们,又往下说。
“直接让他带我们过去就行。”
书生摇头,拒绝道:“这不符合规制,三位要去斋舍,小生得禀告过先生和院长,得到他们的应允,小生才能带三位过去。”
“这么麻烦?”
“这是太学的规定,小生得遵守,还请三位见谅。”
“那你画个地图,我们自己找过去。”
“这也不……”
书生话未说完,张月旬的伏魔棒唰地一下抵着他的喉咙,震慑力十足。
书生控制不住地发抖,笑容勉强。
“英雌有话好说,画个图而已,三位也是视太学为圣地,想一睹太学风采,小生自当是满足三位。画,小生这就画。”
“我改主意了,我要你直接带我们过去,要不然,你就死。”
“小生……”
“是要带我们过去,还是去死,选!”
一声冷喝,书生吓了个大哆嗦。
“小,小生这就为三位带路,”书生伸手指着前方,“请三位随小生来。”
浓雾锁道,三步之外难见物。
书生在前走着,张月旬三人在他身后跟着,彼此始终保持着一步距离。
就这么走着,实在是干干巴巴的,张月旬舔了一下发干的唇,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书生闲聊。
“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贱名罢了,不值一提,怕污了三位的耳朵。”
“没事儿,你只管说。”
“三位又姓甚名谁?”
“我,西南红伞张家第三十九代传人张月旬,我右手边这位是武德司指挥使楚侑天,左手这位是赫赫有名,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神医李简放。”
“原来是三位,方才瞧见三位,小生心里也便有猜测,但一直不敢确定。”
“场面话先放一放,先说说你叫什么吧?”
书生沉默不言,半晌后肩膀耸动,呵呵发笑不止。
张月旬纳闷儿,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不等她开口,书生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满是倨傲之气,一改之前窝窝囊囊的草包模样。
“三位,你们要去的地方,到了。另外,在下,文魃,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他随浓雾迅速消散。
牌匾上写着“殓尸房”三个字,赫然闯入张月旬三人的眼中。
“他啥意思啊?”
张月旬的话,李简放恍若未闻,低声呢喃:“文魃……第五只诡妖,是它!”
“我去他大爷的!第五只诡妖刚才就在我们跟前,我们居然就这么把它给放跑了?”
张月旬那叫一个恨啊,握拳锤了一把空气。
她咬牙接着道:“它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我们跟前,还非常好心地配合我们玩了一场过家家,搞什么嘛!”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张月旬揪了一下羊角辫,看向李简放,“阿放你觉得呢?”
李简放轻轻摇头,“我根本感应不到它身上的妖气。”
“你都不用感应,那书生妖得如此明显,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他就是第五只诡妖,”张月旬说到这,转头看楚侑天,“小白脸,你呢,有何高见?”
“它为何提杜知文?既令他引我们寻妖变学子,却带我们来本就想去的地方,难道……”
楚侑天欲言又止。
张月旬一个头三个大,她像是扇走晦气似的摆摆手,“哎呀,分析了一大堆都没个结论白浪费口水,直接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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