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成听得直咂嘴。
“黎大哥,你太牛了!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想跟你一样拼命,想去边关闯一闯,可我一想到刀剑无眼,砍在身上血肉横飞,腿就发软……还是算了吧,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旁边几个镖师也跟着叹气。
“是啊,咱们这日子也挺好,吃饱喝足,每月有例银拿,镖局管饭,逢年过节还有赏钱,不愁明天,也不用提着脑袋过日子,图啥呢?图那虚名?图那一纸军功?不值得。”
齐成惋惜地望着黎安。
“那……黎大哥是不是要回去了?回老家?寻亲?或者去找旧部?以后不在这儿了?”
黎安却淡淡道。
“不回。”
“我忘了过去,也找不到家在哪。现在这地方,挺好的。有饭吃,有活干,有人说话。足够了。”
他又对齐成说。
“你去领赏钱吧,今天辛苦了,别空着手回去。我先走了。”
说完,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到宋绵绵身边。
“走吧。”
宋绵绵点头,默默跟了上去。
黎子皓作为黎安的旧仆,按理说理应贴身跟着。
可他没动,只是远远站着。
路上,宋绵绵一句话都没说。
刚才那些话,一句她都不信。
一个真经历过生死的人,哪会把故事讲得这么顺溜?
黎子皓大概以为她认不出那些兵甲。
她曾无意间看见,黎安袖口内衬上绣着一枚暗纹。
那是大晋北境重骑军独有的将官标记,寻常百姓连见都见不到。
“发什么呆呢?”
黎安轻声问她。
宋绵绵笑了笑。
“我在想啊,家里突然多了你这么个大活人,屋子怕是真要挤得转不过身来了。床就那么几张,桌椅板凳也都占着地方,再添一个人,连脚都快没地儿放了。不如这样吧,先让你住医馆?那儿晚上没人,清静又宽敞,还能避风挡雨。”
“不用,真的不用。”
黎子皓立马摇头。
“宋大夫,您千万别为我操心。我没非得睡屋里,真的。外头也挺好的,我能凑合。眼下这天也不冷,夜里风凉快,吹着反倒舒服。”
宋绵绵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黎安。
黎安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想睡外头,就睡外头吧。”
黎子皓看他们说话时眼神微微交错。
难道……
他们俩之间,早就认识?
还是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旧情?
他现在不敢回去,连提都不敢提回京的事。
京城那位主,向来心狠手辣。
要是他这么空着手回去,又没完成交代的事,怕是刚进府门就要被打入柴房。
宋父正好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
听见他们谈论黎子皓的住处,立马热情地凑了过来。
“哎哟,巧了!我家后院里正好还有一张床板没做完,木料都备齐了,只差几个榫头没敲进去。我这饭一吃完,立马动起手来,赶在天黑前就能搭好。今儿晚上你就能睡上踏实床,不用打地铺!”
黎子皓连忙摆手。
“二叔,真不用!您千万别费这个劲。我在树上睡惯了,以前追着黎大哥的踪迹那阵子,一路上没客栈,也没旅店,我就靠着树杈过夜,裹件旧皮袄就能熬一整晚,不碍事的,真的不碍事。”
宋父一听这话,眼眶瞬间有些发红。
“这孩子,命这么苦啊!小小年纪就风餐露宿,爬树睡杈的……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再遭这个罪?床必须做!今晚就得睡上床,不然我睡都不踏实!”
结果,黎子皓睡在了外头。
只是不是在树上,而是一张刚刚搭好的木床。
他躺下后,仰头望着满天星斗,翻来覆去睡不着。
就在这时,脚步声轻轻响起。
一回头,看见宋绵绵提着个小竹篮,正站在床边。
“我给你点支驱蚊香。”
“现在虽然不热,但林子里潮,虫子却不少,尤其是半夜,蚊子多得很。你睡吧,我不吵你,点了香就走。”
“等等!”
他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宋绵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宋大夫,我问一句,我家公子这失忆……到底啥时候能好?有没有个准信儿?”
宋绵绵轻轻摇头。
“我也没法说准。当大夫的能治感冒发烧,开药方,拔火罐,可失忆这事……药不管用。不是靠汤药就能唤醒的。得靠他自己慢慢想起,或许某个瞬间,就能触发记忆。但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她说的是实话。
这些天她也翻了不少医书。
可黎安的记忆像是被彻底封住,毫无反应。
黎子皓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向她。
“宋姑娘,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收留我,管饭,还帮我照看公子……这点心意,你收下吧。不算多,但也是我的一点诚意。”
宋绵绵没接。
“别给了。”
“黎大哥去镖局干活挣的工钱,我娘已经全都收下了。那份钱足够了。你这钱,我不能拿,也绝不会收。”
“公子去镖局多久了?”
黎子皓皱着眉。
“真缺钱,跟我说一声就是,何必非得让他奔波于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江湖险恶,动辄伤人性命,一个读书人,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
宋绵绵低垂着眼眸。
“黎小哥,这话可不对劲。”
“公子现在在镖局做事,虽说是风吹日晒、吃苦受累,可这也是一种历练。磨炼心性,开阔眼界,未必不是好事。再说了,人在年轻时多吃些苦,将来才懂得珍惜。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躺回床上,她望着屋顶斑驳的木梁发呆。
不知黎安什么时候才能记起从前的事。
冬天快来了,总不能真让黎子皓在外头挨冻吧?
“真得买套新房子了。不求多宽敞,只要干净、避风,有间能生火的小屋,就够了。”
第二天一忙完医馆的事,宋绵绵就抽出身来,匆匆赶去看了几处正在出租或出售的宅子。
地方倒是都不错,可价钱高得吓人,一间带小院的三间瓦房,就要三十两银子。
她手头紧巴巴的,一直没敢敲定。
宋母听后,坐在堂屋的矮凳上叹了口气。
“绵绵啊,娘知道你想图个近便,可也没必要非挤在医馆旁边不可。外头便宜些的宅子也不是没有,只要墙没裂缝、屋顶不漏雨,能住人就行。何必非要挑那寸土寸金的地界?咱们又不是达官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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