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她们走了。”
“嗯。”
霍青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夫人院里有什么动静?”
“听下人们说,夫人打算去城外庄子散心。”
闻言,霍青眉眼松快些。
如此,说明裴夫人也就只是略通皮毛,那外面的传言就有待商榷了。
裴夫人让人放出这个消息,估摸着只是想借着这个本事,与两浙路的官员富商顺理成章来往,帮助裴之砚尽快站稳脚跟。
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
他还是吩咐弟子,“还是派人盯着点裴府。”
“是,师父。”
马车在裴府门前停下时,日头才刚升到头顶不久。
陆逢时刚绕过影壁,就见裴之砚等在了二门处,他穿着常服,像是刚从衙门回来。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陆逢时有些意外。
“心里记挂着你这边,寻了个由头便回来了。”
裴之砚自然地接过她解下的披风,两人并肩往里走,“一切还顺利?”
“嗯。比预想的还有收获。”
来到书房,明月端上刚沏好热茶和几样清爽茶点,便悄声退下。
陆逢时坐在窗前的暖榻上,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融融的。
“见到了霍先生,我还以为我这遭,他不会露面,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她把今日之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裴之砚沉吟片刻,道:“你说你没有用灵力,但霍先生依旧亲自过来确认,有没有可能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容不得一丝意外?!”
陆逢时闻言,若有所思颔首。
“这么说,也合情理。”
陆逢时又道:“姚氏临走时,特意提到了南边的风,有海腥气,我总觉得这句话,有古怪。”
“那日宴会回来,我查过这位霍先生的来历。的确是海上来的!”
“如此,姚氏是在点明霍先生的来历。告诉我霍先生有问题?”
“这倒是说得通。沈万金做的就是海商生意。郑迁夫妇看来是知道些内情,但不敢妄动。”
陆逢时也觉得,今日姚氏处处都在点拨她。
再想想毛府的宴会,李夫人和其他夫人说到霍先生的时候,她就表现的就十分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些排斥。
“她邀我后日去她家做客,到时探探她的口风。”
陆逢时说着端起茶杯,“沈夫人决定去城外庄子休养,想必霍先生现在认定我半吊子水,接下来就看他如何行动了。”
“嗯。”
裴之砚起身,“先用午饭吧。既然知道了方向,后面的事,一步步来。”
与此同时,郑府
姚氏回到府中,没有急着更衣,而是径直去了外书房。
他还在等自己消息。
“夫君。”
人果然在,姚氏进来的时候,他正提笔写着什么,见她进来,便放下了笔,抬眸看来。
“如何?”
郑迁声音不高,不过面上带着期待。
姚氏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裴夫人果然去了沈府,做事低调沉稳,不是个刻意显摆之人。”
本来她还不确定。
但亲眼瞧见她使那棵枯梅复生,姚氏很确定,陆氏在霍先生面前是故意装着不懂。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察觉到霍先生有问题。
没有让对方知道她的底牌,但她又选择在自己面前展示。
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陆逢时察觉到自己“有问题”,在试探自己。
郑迁讶异:“确定?”
“千真万确。”
姚氏肯定道,“绝不是幻术或是障眼法,是真正的枯木逢春,就在我眼前,生了新芽,结了骨朵。”
裴判官的妻子,竟然有如此本领!
枯木复生,这谁能做到?
“看来,这位裴夫人,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不简单。”
郑迁缓缓道,眼神闪过思索之色,“毛漕帅宴上,我只当她气质不俗,没想到……”
“不止如此。”
姚氏接口,将陆逢时在沈夫人院中的诊断,以及引导沈夫人去城外庄子休养的事说了,“……她对沈夫人病症判断的分毫不差,句句都说在点子上。”
“那霍青那边,会不会起疑?”
“只是去城外庄子上休养,又不是动府内的格局。”
“说的也是。”
郑迁道,“她这是明修栈道,既暂时抱拳了沈夫人,又麻痹了霍青。手段倒是圆融。”
“临走时,我提点她一句,应是听懂了。”
郑迁点点头:“如此甚好。
若她连这点机锋都听不出,也不值得我们冒险接触。”
他顿了顿,眉宇凝着一丝凝重,“霍青此人,来历神秘,手段诡谲,扎根沈家多年,所图必定不小。我暗中查了许久,他带来的那些所谓的海外秘药,养生方子,在不少富商官员家中流传,虽一时看似有益、但长期服用者,家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故,或是人丁不旺,或是如沈家那边一样。
“只是,这些变化都是长期的,服用的人家也就不会将这些与什么秘药联系在一起。”
姚氏放下茶杯:“夫君,你之前不是说那梦泉也有问题,让我注意些,不要饮用此水,如今有查出什么问题吗?”
“这个我暂时还不太确定。”
郑迁目光深沉,“这位裴夫人不简单,那裴判官想必也不是庸碌之辈。明日我去他直舍看看。”
两人素日里办公,还会见面的。
但那都是公事。
裴之砚也格外沉得住气,让他坐冷板凳,他就真的坐着,没有半点不服气。
他能看出来,毛漕帅对他逐渐改观了。
若能将那些陈年卷宗整理好,甚至抽丝剥茧,破获一两件案子,应该很快便能得到重用。
翌日,转运司衙署。
裴之砚如常埋首于卷宗之间。
窗外冬日的天光透过窗棂,在他案头投下安静的光影。
辰时刚过,直舍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主管文字王茂。
“判官,郑判官来了,说是有几份涉及往年漕运押运纠纷的旧卷,需与您一同核验。”
王茂躬身禀报。
裴之砚执笔的手未停,只淡淡道:“请郑判官进来。”
郑迁迈步而入,手中捧着两卷厚实的卷宗。
他今日穿着深青色的常服,神色是一贯的严肃。
“裴判官。”
郑迁拱手。
他将卷宗置于茶几上,开门见山:“这是熙宁年间几起旧案,涉及纲船损毁,漕粮缺失,当时牵扯到极佳承运的商号,其中便有沈记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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